毕竟,当初在大学校园里重逢的一瞬间,我就已经在他眼里看不到光了。
只是,如果段今宴说这些是为了让我同情他的话。早在之前的那八年里,我已经在极尽我所能地疼惜和救赎。
也正因为于此,我甚至没有在婚恋这件事上给予他任何压力。
可笑我一直以为是家里的阻碍,直到亲眼看到他为季妙言那样筹谋一切,才明白不是陆佑捷做不到,只因我不是值得的那个人。
段今宴说,那次他哥发疯真的是发到整个陆家都发指。
印象中,他从小就是个情绪特别稳定的人,高傲和矜贵刻在骨子里,对什么事似乎都没有特别的执念。
我想可能搞艺术的人都这样?
比如我妈,她一辈子都在岁月静好中温雅娴然,从我有记忆起就没见她跟人争执过,我爸那么宠爱她,也不见她闹骄纵闹脾气。
可越是这样的人,越是在某些东西突然崩塌的时候,会疯得更彻底。
段今宴说:“也可能是因为像我们这样家里出身的子女,从来没有缺过在别人看来需要很努力才能获取的生活资源,可往往是别人最唾手可得的一些东西,对我们来讲反而是最难得到的。”
婚姻,事业,理想,都在家族的条条框框里被安排的明明白白。
“但凡我们自己能有妥协的路,谁也不愿意真的去忤逆父母和长辈。只是有些时候……真的太难了。”
说话时,段今宴的手机响了。
我看到他接电话的一瞬间,脸色瞬间有点不好,眼睛里的惶然甚至是遮藏不住的。
我看了一眼阳台,示意他可以过去打电话。
段今宴慌忙起身,一边走,一边小声唯诺地接听:“喂,爸……”
阳台的隔音并不好,段今宴已经极力把声音压得很低了,但他爸在电话那端的严厉咆哮依然如而清晰。
“第几次了!明天的面试你要再敢不去,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还有你那不男不女的长头发,给我立刻去剪了!”
“这么大人了一天到晚瞎胡混,能不能让我省点心!”
我坐在沙发上,看着倒在地板上醉得依然不省人事的陆佑捷,心里满满的,脑子里却是空空的。
段今宴说的这些事我何尝不理解,不明白?
可这是一回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