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门之后呢?
母亲依然不会看她,不会听她诉说。
毕竟母亲恨父亲背叛她,而自己帮父亲照顾顾雪昭和顾之寒,也算背叛了母亲,母亲也是恨自己的。
夜风吹着,灯笼里的烛光来回摇晃闪烁着,如同她眸底闪烁的泪光。
今日在静观寺,徐家和沈家所说之话,所做之事,她回想起还是恼恨。
他们就是欺负着顾家是女子当家,所以才敢得了她的好处,还当众“失言。”
她想狠狠地骂回去,把所受的欺侮悉数奉还给他们,亦如她之前每一次遭受欺侮时的反应。
可父亲临终前叮嘱她,那个数百人拼死守护的秘密落在她肩上,顾家也是因为那数百人,才得以逃出生天,往后不管她做任何事,都要以那个秘密为重,以死去的那数百人为重。
所以她谨小慎微,瞻前顾后,忍了一次又一次。
今晚站在卧雪轩的廊下,她在想,这种日子,何时能到头?她还要忍多久?
她好累,想找个人靠着哭一哭,把心里的委屈说一说。
可是,她找不到可以靠着的人,找不到能诉说委屈的人。
眸底的泪闪烁着,终于从脸庞滑落而下,那两行湿意,在早春浸着寒意的夜里,从脸上冷到心底。
顾雪甄转身离开迦境庐,她在黑暗中环顾着,往听水榭走去。
她记得,元夕那晚她们在那里喝酒,还有好几坛酒没有喝完,应该还在那里。
听水榭在深柳居那边,她提着灯笼,从深柳居前边经过。
深柳居的屋里透出微弱的光,还有鼾声响着。
外头的柳树隐在夜色中,廉重夜站在一株柳树下,望着前面那点缓缓移动的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