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听得进谏言,凤经文心里不着痕迹的松了口气。
郁家完了,等同于晏琮失去了强有力的一臂,可争储之路如何会没有牺牲?
若晏琮只因此变得急躁冲动失了分寸,那这条路他决计走不远。
……
浓稠夜色中,沈季远孤身一人出了太傅府。
早在三年前他投入三皇子门下之时,三皇子便替他在上三城里置办了一座三进的宅子,可惜那么大的宅子,却只住了他一个人。
上三城拢共那么大,往哪走不超过半个时辰。
因此沈季远没有坐马车,打发了车夫先回去,一个人走在昏暗的巷道中。
郁家父子贪墨银两数额巨大,要想脱罪绝无可能,可若只想保住郁家人性命,有很多方法。
但沈季远不愿意说。
从郁家抄出来的几百万两金银都是从哪里来的?
送往各地的赈灾银、百姓上交的赋税、军队下发的军饷,郁家被查抄的几百万两金银哪一两不是从这些地方来的。
郁家人贪墨这些银钱的时候是否有想过这些银钱兴许就是百姓的救命钱?可曾知晓寻常百姓为了上交赋税又是如何勒紧了裤腰带,一天只食一碗连米粒子都瞧不见的清水粥?
所以郁家人该死。
他虽为三皇子幕僚,应该一心为三皇子筹谋,但错就是错,犯了错就要付出代价……
因着今夜郁家之事,各家府宅都被惊动了,路过一处宅院时,沈季远的步子不由得一顿。
这座宅子灯火通明,隔着院墙都能听见府里的喧闹。
下人的轻语,孩童的吵闹,父母的斥责,一点点钻入耳中。
沈季远神色漠然的抬了抬头,冷冽的风吹开袍角也不在意,他兀自低头掸了掸肩头的雪花,掩下眼底的落寞之色,快步走远。
形单影只的背影没入黑暗之中,更显得孤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