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回草木巍巍过东南(壹)

慧暗和尚则被押入戒律院中看管,恐幕后之人真来杀人灭口,除却十八个罗汉堂弟子日夜守卫,尚有达摩堂十八高僧轮回逡巡,竟无丝毫懈怠。

跳先生先去看望念风病情,见其盘膝吐纳,不敢打搅,笑道:“能运息调养,便无大碍。”言罢就要告辞。

念云大师自忖欠他人情,若是任由之这般离开,实在不妥,于是殷勤挽留,要请上好的斋饭相迎。

跳先生笑道:“我是红日魔教之人,这一足步入此间,已然心中惴惴不安、万分的忐忑惶恐。想少林寺乃是武林正道之泰斗,我若在此停留过久,其实不好,若被什么江湖宵小、咶噪闲聊之

辈纷纷议论,传扬开来,必将有损少林寺的清白名誉、朗朗德赞,果真如此的话,在下委实罪过大矣1

念云大师闻言,颇是不以为然,连连摇头,正色道:“善恶正邪,皆以为人心所论,岂可因为门派偏见、拘囿定论?居士今日大义,所作所为,其实便是正道善果也。”

跳先生不觉开怀大笑,甚是畅怀,笑过之后,抱拳称谢,大声道:“能得蒙高僧大德这般赞誉,我也是欢喜不尽,可见得少林神僧,心胸气度,尽皆脱俗、与寻常江湖妄人、凡夫俗子毕竟迥

异。只是今日在下所为之,看似‘大义’,略带‘大仁’,但在无数人的眼里,却必定以为另有所图、筹划诡谋也。况且我一介红日外魔,在此佛门清净、神圣浩瀚之地,委实是颇为不适,

举止言行,俱有些别扭,难按自在,呵呵!还是就此离去的好,倒也能够担风袖月、过松揽日,落得一个自在逍遥、肆意洒脱快活。在下不敢相烦大师相送,只是--”眼睛往陈天识与罗琴

瞥去,拱手一礼,疑惑道:“那多木耳口口声声说道你两位,乃是我红日教的朋友,却是怎么回事?还要讨教一二。”

陈天识听他方才言语,真是心胸坦荡之人,心中便有结识攀交之意,遂不敢托大,拱手回礼,笑道:“当日在泰山之时,我偶尔识得了贵教东方日出前辈,蒙其恩赐武功,又曾与大都之中,

侥幸救得一人,唤做衣忠。”言罢,掏出衣忠所遗之玉佩,请他观看。跳先生愕然,咦道:“左护法失踪已久,我等尚以为他已然辞世,不想还活在人间,却在泰山隐居么?哼!这教中多少

事务他不去管理,一个人销声匿迹,求得清静,日后若是撞见,必要先好好口诛笔伐他一番,迫其认罪顿首,再好好接受惩罚。”

罗琴笑道:“怎样惩罚他?”

跳先生道:“自然是依照老规矩,用天下第一的美酒,把他给活活醉死。”众人哈哈大笑。南宫音道:“这可比用毒药把他害死文雅高明得多了。”

跳先生接过玉佩,把玩得一番,还于陈天识,颔首道:“这玉佩一双,的确是我红日教的信物,你二人一人一只,说来也正合当作定情之物吧?”陈天识与罗琴面面相觑,俱是面红耳赤,支

吾不能言语。跳先生啊呀一声,拍拍脑袋,懊悔道:“如此事实,我还说出来作甚?此地少林寺庙,佛祖脚下,谈些男欢女爱,实在是大大的不敬。赎罪,赎罪1

念云大师微微一笑,抚须道:“无妨,我佛家勘破红尘,却并非不通人情世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