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寻籁摘下二胡,抚须笑道:“此人若是真能守将得住你我的秘密,便不能叫做万事通了。”言罢,便对着地上万事通的尸首,弹奏一曲,曲音悠扬,颇为沧桑。
陈天识又惜又惊,可惜得是这万事通枉自聪明一世,却糊涂一时,深更半夜,跑来见这两个魔头受死,可谓“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也;惊的是朱寻籁谈笑之间挥指杀人,可见
武功不弱,且他于杀完人后,不及离开,还悠哉惬意地拉曲自娱,这等心境,实在非常人能够揣测。听他一曲毕,与何消说飘然而去,瞬间不见了踪迹。
夜风吹过,寒意凛然,所谓生生死死,不过悬于一线之间,万事无常,执意追求却难料种种后果。
陈天识见得万事通被朱寻籁暗算,知他本非善类,纵然这般死去,其实也不甚可怜,但未免有些辛楚凄凉,便想出去掘刨一个坑穴,将之埋葬。
他才要出去,却被罗琴拉住,低声道:“莫急,不消你去救他。”
陈天识不及回答,便看见万事通自己晃晃悠悠得爬了起来,唾骂道:“他奶奶的,两个魔教宵小浑账的东西,若非我早有准备,以全不策,果真就要丧命于你们的手中了。”左右看顾一番,
卸下外面的长袍,脱掉一物,落地有声,遂急急仓皇逃走,正与朱、何二人反向行之。
罗琴笑道:“他这人狡诈无比,既然来见这银月教之人,怎会不早早做些防范?”二人出寺观看,见枯黄萎绿的草地之上,有一件薄木削制的背心,上面密密扎着数枚钢针。月色之下,针身
略呈暗紫之色,竟有几分说不出的诡异。
陈天识低头仔细观看,隐约闻嗅得几丝腥味,心中暗惊,忖道:“那朱香主果真是心思歹毒无比,可见得欢喜宫商角徵羽之人,也未必皆是文雅慈悲者。”恐罗琴好奇,欲捉捏起来玩弄,反
伤了手指,便拔身而起,拉着她往後退却几步。
罗琴见他关心自己,心中大是欢喜,嫣然一笑,旋即叹道:“这两位什么香主的品性、作为、胸量气度,真与嵩山内院的钱、杨两位令主大大的不同了。”眼看东方恍惚鱼翻肚白,凌晨即至
,便道:“不识哥哥,经如此折腾一番,这破庙我也不愿意住了,何妨早些动身启程,也去那少林寺的外围觑探窥看呢?”
陈天识笑道:“琴儿,我也正有此意。”
二人辨识了方向,携手就往一条山道走去,草叶稀疏,长影倒曳。约莫过得一个半时辰,天色已然大亮,他两个来到了少林寺的山门之外,听见远远传来寺庙钟声,撞击甚急。陈天识与罗琴
忖道:“晨钟如此急促,却有警示匿杀含凶之意。”山门双侧,本有迎客僧把守,此刻皆已退回寺中。二人不敢怠慢,疾步拾阶,匆匆攀登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