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梅娘又道:“待耶律雷藿走远了,日出缓缓向我走来,我因为心中生气,虽然看得他似乎有些异样,却并未挪动脚步迎合过去。蓦然之间,他‘哇’地一声也吐出一口血来,情状竟然与先
前耶律雷藿一模一样,身子摇摇摆摆扶住一棵树干,喘息道:‘他不愧是北国第一的武林高手,我素来自负生平武功了得,能够睥睨群雄,除却教主之外,再也无人能胜得了我,不料却在这
里载上了一个筋斗。方才若非使巧投机,哪里能够胜得了他?’我默默不语,心中依旧思量:‘说什么兄弟如手足,妻子若衣裳,可穿可换,可买可扔?难道我嵩山梅娘,在他眼中,不过是
如此轻易单薄的一件东西吗?’听日出唤我,遂冷冷应道:‘做什么?’他见我脸色铁青,不由愕然,旋即陪笑道:‘我此刻不能运气,跳跃不得,还烦你跳上树梢,将那九骢狸的笼子取下
,好替周兄弟解毒。’他全然不关心我的感受,一门心思尚在奄奄一息的教中兄弟身上,不觉叫我更是忿怒不已,胸中顿时气血翻涌,难以压抑,便想出了一个教训他的法子。”罗琴惊道:
“前辈因此,因此放走了九骢狸?”陈天识也是极其愕然,心道放走九骢狸是小,但耽搁那周宝龙一条性命,其实事大。饶梅娘撇嘴一笑,甚是苦涩,幽幽道:“不错,我满口答应,从树上
取下了小竹笼,便看得里面有一只小兽,相貌奇异可爱,该是那九骢狸了。日出大喜,唤我捏住九骢狸的健壮颈脖,将它口舌咬在周宝龙手臂之上,自然能够从容吸毒解毒。我推辞自己畏惧
,不敢如此。日出笑道:‘你的脾性若是发作,便是天王老子也惧怕三分,这般厉害的一个美人儿,怎会骇怕一只小小毛兽?’于是亲自来提。我心中窃喜,以为报复的机会来了,看他手近
,陡然後退几步,掀开笼门,冷笑道:‘你要救手足,妄顾我这衣裳,我偏偏让你就他不得。’孰料九骢狸从笼中窜出,却不逃走。它闻得周宝龙身上的毒味气息,蠢蠢欲动,四爪满地打转
,竟然要自己过去吸毒。我心中大急,冲过去就是一脚,踢得它哀号*,遂撇下周宝龙,夹着尾巴往远处逃去,瞬间化作了一个黑点,从此无影无踪。那周宝龙中毒甚深,本有一口气息,就待
这九骢狸救命,眼见得我,我轰走了它,顿时又惊又怒,吼叫一声,便昏死了过去。这一昏迷便再也没有醒来。日出浑身颤抖,冷冷看我一眼,却不说话。他自顾自地呆在周宝龙身边,待其
气绝而亡,便走到我的跟前,冷冷道:‘你好本事,果真那嵩山派中,无论男女,没有一个好人的。可惜我自诩风流文雅,却怎会和你这般的蛇蝎毒妇厮守几年?’扬手打了我一个巴掌,喝
道:‘一日夫妻百日恩,我念及以往情分,不与你为难了。只是你我从此情断爱绝,以后再也没有丝毫干系。’言罢,抱着周宝龙尸身往泰山走去,道:‘泰山乃使瑞祥之地,我将你葬在山
中,盼你早日投胎作人。’”言及如此,饶梅娘已然泣不成声,道:“我脚踹九骢狸之后,心中陡然醒觉,后悔不迭,只是木已成舟,再难更改。听得日出远远叹息,道:‘可惜我虽会什么
[吟天剑法],毕竟还是叫天天不应,呼地地不灵,救不得好兄弟一条性命。’我自知再也不能被他原谅,便默默回到嵩山脚下的故宅。其后莫名染上了怪疾,双腿萎缩,不能行走,且见不
得阳光,一旦照射,便在皮肤上燎烧起水泡,唉!想必这也是老天有眼,给我断丧他人无辜性命的报应,怨恨不得谁。我兄长虽然恨我不甚长进,但终究还是兄妹情深。他见我如此凄凉,心
中不忍,于是常常下山照料,过得几年,又将我移入这地宫之中,虽然阴暗潮湿,但避开阳光照耀,渐渐也能耐得住寂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