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量罗汉咧咧嘴,哼道:“我排行第二,所以叫此绰号,怎的就变成中量中度?”抬眼往少量罗汉瞥去,忽而拍掌笑道:“是了,如此一来,你就是少量少度,毕竟还能给我垫底,妙哉,妙
哉!”
少量和尚大怒,脸上横肉抖动,骂道:“岂有此理,若说大度,你我都是大度;倘若小气,彼此尽皆都是小气,为何单单我是最后?”一扬手中的戒刀,朝着那道士喝道:“牛鼻子,你莫要
胡乱说话,快快就此逃命去罢。果真要害你的话,现在就可一刀将你劈了,只是我家如来佛爷爷在灵山看着,不叫我们这帮光头的和尚大开杀戒,我们也甚是孝敬他老人家,自然听话。三百
步内都不杀你,三百步外,那更是不会杀你了。”
陈天识与罗琴跃下驴来,在篱笆後面听得真切,不觉暗暗讶然。二人面面相觑,忖道:“他们莫非是少林寺的和尚么?听其口气,似乎又不是,这三个和尚汹汹气势,哪里有半分出家人的清
静无为之修持,好不怪异。”只是那道士也不同寻常,被三个凶和尚围着,竟然不慌不忙,嘻嘻笑笑,似乎游刃有余,倘若换作旁人,被几柄戒刀如此环伺,便非魂飞魄散,那也是胆战心惊
、肉跳不已,双袖抱着头颅就要飞奔逃跑的,哪里能象他这般轻松咶噪、说东道西的?
道人眉飞色舞,笑道:“既然如此,贫道就可安心回去了。”转身走上几步,蓦然想起一念,回过头来,眉头微蹙,道:“不可,不可,贫道还有一问,要向三位罗汉请教。这问题倘若不得
解答,心中始终牵坠,沉重然然,便是睡觉打坐也不得轻松。”
中量罗汉叹道:“这出家人倒也有些本领,却似那喋喋不休的泼妇婆娘一般,纠缠不清,罢了,罢了,你快将问题报出,我们答完之后,你赶紧滚蛋,莫要再骚扰大爷,嗯,贫僧的耳根清静
。”
道士将拂尘插于肩领空处,摩搓双掌,笑道:“假若--”咳嗽几声,眼睛往三个和尚瞧去:“假若我上得嵩山,要与少林寺的各位大德高僧寻仇,却不幸被他们打死,他们惦念仇怨,必定
是不会替我诵经超度的。只是你们三位都是慈悲的菩萨、垂悯的佛爷,逢此景状,怎可袖手旁观、漠然无视?想必你们却会替我念上几段经文符咒,息我亡魂吧?”
三个和尚相顾一晒,面色羞惭,颇有愧疚之色,喟然叹道:“我兄弟三人自从入了这佛门,不吃肉,不喝酒,少杀生,却也不曾背诵什么厉害的经文。你假如胆大,或是那病急乱投医,让我
们来给你超度,我们胡乱念上一段经文,自己听不懂倒也罢了,只怕会将你愈超愈入地狱,多念得一句,你离那灵山极乐之地更是遥远一分。”
道士哈哈大笑,道:“我道家也有替亡者设置道场,以行超度一职。如此说来,我便是死去,也依托不得你们三位不会诵经的罗汉,要我自己给自己超度了。”
大量罗汉摇头道:“你这道士好不糊涂,又说什么昏话了?你快些逃出三百步去,自然活得好好的,以后么?莫说再到观中收纳香油烟,便是要还俗娶家,那也是可以的,干吗说些大不吉利
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