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天识看她红唇樱桃,娇艳欲滴,胸中砰然心动,脱口道:“仕女踏青游春美,玉面衬桃花更姣。”罗琴低声笑道:“你唠叨什么?这两句不是人家词里的罢?”
陈天识慌忙道:“是我的土词乡诗了。”咳嗽一声,道:“我说道那里了?”罗琴揶揄道:“你这才子都不知道,我这才女怎会知晓?莫不成我的造诣还比你高麽?”
陈天识略一思忖,道:“是了,他末二句便写郊外的春色,嗯,我初时不觉什么,后来听品词人说道,这两句分明是化用韩愈在《早春呈水部张十八员外》中所写的‘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
遥看近却无’的诗意,方觉其境界高妙。”
罗琴摇头道:“可惜算不得自创。再是高妙,也是化用他人之功。”陈天识不以为然,道:“只好化用的好,拟出好作品,那也是不错的。”又道:“换头四句不同,更为写实了,以为初春
天气若孩儿脸,或哭或笑,阴晴不定,变化多端,让人难以揣摩,但就在阴晴不定的变化中,造化运作,乾坤交感,默默滋润着大地,万物莫不欣欣向荣,争先恐后地生长出来。”
他看得远处细花绵绵,道:“若说春日如画,那花王柳丞,便是在画中的龙睛之笔,红能醒目,绿可提神,颜色想间,互为遮掩,反倒互相衬托,竟是分外妖娆,女子爱美,踏青而来,见着
如此花柳,自然要‘争要先看’了。”见两花飘来,一朵贴在罗琴脸上,状若粉妆,另一朵悠悠然盘旋滑下,心中感慨,叹道:“一时之间,人面桃花,争相辉映。花比人更羞,人比花更美
。”
罗琴赧然不语,默默念诵这最后两句话。
听他道:“再二句,写道那踏青的女子兴致极高,竟不顾‘香泥’浸湿‘吴绫绣袜’,犹然歌舞快乐,其欢欣之状、活泼之情、可爱之色,能与四周生机勃勃的春色溶为一体,足教相伴的男
子心神迷醉,不能自拔。结尾三句,点明春风‘尽收翠绿,吹在眉山’。我自心若眉山,春风吹拂。”二人举目相望,纵万水千山,不能隔断。
过得小径,前面风景更是悦人,陈天识又诵慢词《天香》,道:“霜瓦鸳鸯,风帘翡翠,今年早是寒少。矮钉明窗,侧开朱户,断莫乱教人到。重阴未解,云共雪、商量不了。青帐垂毡要密
,红炉收围宜校呵梅弄妆试巧,绣罗衣、瑞云芝草。伴我语时同语,笑时同笑。已被金尊劝倒,又唱个新词故相恼。尽道穷冬,元来恁好。”
后又念道《红芍药》,词曰:“人生百岁,七十稀少。更除十年孩童校又十年昏老。都来五十载,一半被睡魔分了。那二十五载之中,宁无些个烦恼。仔细思量,好追欢及早。遇酒追朋笑
傲,任玉山摧倒。沉醉且沉醉,人生似露垂芳草。幸新来、有酒如渑,结千秋歌笑。”皆是王观之作。言罢,他倒骑毛驴,朝着罗琴作揖一礼,道:“听我咶噪,唐突佳人,小生这番陪罪了
。”二人欢笑。便在此时,听得前面传来喧嚣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