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高帽疯颠之鬼吟颂半晌,就在场中滴溜溜乱转,不多时,听得他啊呀一声,叫道:“不好,龙婆婆来了,快些走也。”声音阴恻莫名,竟似有说不出的诡异。罗琴脊背发寒,不敢回头观看
,心道只要与陈天识在一起,便是真有什么凶恶无比的鬼怪过来害人,又怕什么?饶是思忖如是,也恨不得闭塞耳目,从此不闻不问,静候清晨快些到来。陈天识虽然畏惧,却按耐不得心中
的好奇,依旧透过窗隙往外看去,只见屋脊背後,转出一个白衣老妇,面目犹识不清,若被夜雾层层遮挡。
那疯颠之鬼一见着白衣女鬼,扑跌手脚,跳跃不已,叹道:“你又来了,你又来了。”转身往後跑去。
那白衣女鬼幽幽道:“你要是来了,我自然也来了。便是此时,你还不肯停歇罢手麽?”疯颠之鬼仰头望天,喃喃道:“罢手?你要我罢手?”状若昏噩,只瞧得陈天识又惊又疑,一时不知
所措。
罗琴嗫嚅道:“他二鬼在唠叨些什么?”心中好奇之极,不知不觉,就转回脸来观看,只是觑得一眼,便又慌忙扭过头去,不敢再探究竟。
遽闻疯颠之鬼捶胸顿足,若哭如泣,颤声道:“不可,万万不可,我犯下了如此的罪过,乃人神共愤,便是阎王爷也瞧我不起的,怎可就此罢手?我要赎罪,我要赎罪。”突然窜跳而起,反
向白衣女鬼一头撞去,骂道:“你为何要阻拦我,只消让我安然朗诵,我心中也能好过几分。”
白衣女鬼侧身避过,冷笑道:“你想心安?那是痴心妄想了,只要我在一日,便决计不能让你称心如愿。”
疯颠之鬼绕着场中奔跑起来,拍掌笑道:“诸灵听真,我自忏悔:尔等惨受*,我乃大过,罪不容赦,责无宽怠。每日闭目,但见奔呼哭号,凄厉求救,掩衫褴褛,朱颜憔悴,三千粉泪皆泣血
,十万伤心都亡魂,逃无驱除,遁则无门,苦守泥污肉身,痛喂豺狼爪牙,莫大悲哀!撼天凄楚,皆如刀刀利刃,戳我心肺,日不能息,夜不得眠。愿请来西天尊者,显八佰罗汉真身法容、
三千比丘僧、三千比丘尼,慈悲垂悯,助我超度。”
白衣女鬼怒道:“你给我闭嘴。”手中闪出一面小小的招魂幡,夜风之下,漱漱抖索,正是惨淡之极,便往疯颠之鬼追去。
陈天识心惊肉跳,与罗琴一般,也相信他二人是鬼了,心道:“若不是鬼,怎会使用如此可怕的东西?”一面观看,一面低声念诵,翻来复去地嘀咕那一小段《金钢经》之法文。
疯颠之鬼奔跑甚急,那白衣女鬼追逐更速,转过几圈,已然来到了他的背後,冷笑道:“还不住口?”
疯颠之鬼叹道:“为何我跑得快了,你也跑得快了,我是男子,你是女子,没有道理胜过我的。”
白衣女鬼道:“我苦冤缠身,可谓得道多助;你罪孽深重,该是失道寡助,如此说法,可还明白?”
疯颠之鬼摇头叹息,头上的帽子左右摇晃,更是炫耀眼目,苦笑道:“这番道理我自然明白,是以才要安安静静地超度苦灵,以求解脱。”见她一手探来,猛然跳跃而起,堪堪避过,转向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