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初九。”

裴姝从床上爬起来,走到窗边对着月亮再次拜下.

这次很谨慎地把左右手的上下顺序换过来了。

月光照得她的脸越发白净,她的声音小得只有她自己能听见:

“求织娘莫怪罪,我方才说谎了。”

“我不用夫君文辞四海,如芝如兰。”

“我只求一个爱笑爱吃果子,会给我摘花偷酒的夫君,就像他一样。”

少女叩拜的影子投在地上,像一只从月宫里逃出来的兔子。

她轻手轻脚地抱着初九回床上:

“初九,你听到了我和织娘说的秘密,你可谁也不能告诉。”

裴姝把脸埋进枕头里,笑得肩膀都在颤。

很久很久以后,裴姝回忆起来这个夜晚。

她自嘲地想,定然是织娘怪罪她说谎了,才会把那样生气蓬勃的少年从她身边夺走。

半年后,庭州传来噩耗,薛将军战死沙场。

消息传入京城,隔壁的薛府一夜之间就挂满了白幡。

薛玉琢身穿孝衣,欲赴边疆承父业。

裴家去薛府吊唁。

裴姝看见穿着薛玉琢跪在灵堂内,整个人消瘦了一圈,眼白布满血丝。

他身上的张扬热烈被抽走,留下顽石一般的坚韧和沉默。

薛玉琢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