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始幽林广袤无垠,遥对苍穹无颓势,如寰宇的混沌一极,幽林由长盛不衰的古木群作为主体,古木种类繁多却皆非凡胎,初破土者尚且犹如松木,诞生年轮者则是至少高愈百丈,至于具备万年悠久历史的古木,更是需要过百人环抱,才勉强围绕一圈。
幽林气候温和,又从未遭林火之殃,故而常年不曾凋零,万年如一日的生长与蔓延,年复一年的积累,使得树杈与枝叶群掠过古木主干之间的空地,于半空互相缠绕堆叠,构成了密不透风又浩渺如烟的林叶罩子,赫然如同一道天堑,将苍穹与大地分割开来。
幽林亦是生灵的摇篮,孕育有雄壮如山的庞然巨兽,迅猛如雷的飞禽凶兽,亦有不堪一击的灵兽昆虫,幽林被最纯粹的丛林法则主导,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历经万千载的繁衍延续,已然有不可计数的种族随风消逝,但是,作为食物链不可或缺的最底端,食草的灵兽们仍然活跃于此。
清晨,幽林到处弥漫着浓郁而淡薄的雾霭与氤氲,使得竭尽全力才越过林海的黯淡晨日,变得微弱不如烛光,可谓伸手不见五指,林内沉寂无风,炙热气闷,那使得肌肉强健的猎食者如置身熔炉,即便懒趴趴的瘫软在水池边缘,也仍旧遍体淋漓大汗,这是有悖生灵大道的严酷环境,少有生灵情愿运动,纵然是那些最凶残的肉食者,也被闷热消磨干净了食欲。
但是,这却是草食灵兽的天堂时节,在一方面,它们体弱易冷,不惧高温,在另一方面,它们皆被天地赐予了独特的小能力,足以应付一些相对严酷的自然环境,它们只需要规避恐怖天敌的追猎,就能够生存下来,尽管那很艰难。
一只白兔,体长一尺,皮毛如锦缎,光洁无暇,竟于沐浴黯淡日光之时,折射出流光溢彩,他立足于古木之上,以足能容纳三个他并排前进的树皮缝隙作为道路,他绕着古木蹦跳,闪转腾挪,灵巧如风,一举一动都潇洒写意,但却仍旧无法甩脱紧追不舍的天敌。
在其背后,有一只狐狸紧追不舍,狐狸的体型与白兔相差无几,但战力却是判若云泥,它那本来洁白无瑕的皮毛被诡异污秽所沾染,如他的心灵那般,显得黯淡无光,在他的眸子内,充斥着妖异的血红与墨黑,如同一团团鬼火,予人死亡紧迫感,他的躯体算不得灵活,甚至略有僵硬,但却总是能够在坠落树皮‘悬崖’的一刹那,施展诡异法术,凌空飘起,继续锲而不舍的追击,毋庸置疑,那并不是一只普通的狐狸,他的行为并非是正常的猎食,而是刻意屠戮。
“疯了疯了,都疯了,那只该死的狐狸竟然不惜耗费足足三天的时间,只是为了捉住我这个枯瘦如柴的兔崽子……即便是逮到我,他也仍旧无法弥补剧烈运动的消耗,更何况他根本追不上我!”小白兔气喘吁吁,用唯有自己才能够听懂的语言,以及细若游丝的声音腹诽道,在事实上,他已然初开灵智,能够简单思考。
小白兔的耳朵很灵敏,在生死顷刻的逃亡旅途中,仍旧能够准确辨识周遭区域的声音波纹,在上午的行程中,唯有他们两个小家伙打破了静谧的气氛,但是当火红的太阳即将抵达天空正中央时,他却是敏锐的感觉到,据此不远处的丛林内乱成一锅粥,无数生灵离开巢穴,作鸟兽散。
他稍加辨认,至少辨别出了三百余种不同的声音,其中最强者能够将他一击扑杀,而最弱者却是可以被他一脚踩死,很显然,那不符合常理的异变,毕竟,在面对着同样一击必杀,但含肉量却判若云泥的猎物时,极少有猎食者会执着于捕捉脆弱者。
“难道是那些该死的剧毒黑气,已然蔓延到了这里!”小白兔怅然若失的叹道,回眸望,满怀流连不舍,但终究果决决断,头也不回的跃下树木,不再试图消磨敌人的耐心,那帮助他摆脱天敌的纠缠,却同样意味着他放弃了坐落于此的家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