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老爷说的是。今日不知明日事,眼下多想无用,该来的还是会来。今日有肉吃,就不要哭丧着脸了,都给我振作起来,高兴些!”
村长又去招呼自己的村民,“快点准备好三牲酒礼,准备上山头。盛老爷,”
他又笑着跟盛长生说,“我们村里有口池塘,你看到了吗?那池塘水深,这会儿放塘来不及,我给你几个渔网,你喊几个后生去捞些鱼上来。对了,池塘里还有莲藕,还没来得及挖,会水性的后生也可下水去挖。”
“好咧。”盛长生应得欢快。
村长忙前忙后做安排,村里人都去山上祭奠了,他才挑着担子,和老伴、两个半大的孙子上了山。
一到山上,他眼里的泪就憋不住了,争先恐后的涌出来。
他一屁股坐在儿子的坟头上,呜呜哭着。
“天寿啊,那土匪窝被灭了,里边的土匪都被挫骨扬灰了,爹半夜特意去看了,找到一些没烧毁的人骨头,错不了。你和阿梅大仇得报,你在九泉之下,会很高兴吧?只是,爹一直没能找到阿梅的尸身,只能在你旁边立个衣冠冢。在底下,也不知你俩能不能重逢,是爹无能啊。
儿啊,爹和你娘老了,怕哪一天去了。只要一想到丢下小溪、小河俩孩子孤零零的,没人管,爹这心里就发慌,整宿整宿的睡不着。天寿,你要保佑,让王财主把土地卖给盛老爷,我们还可以租土地,多养这俩孩子几年。盛老爷你不认识吧,我跟你说……”
老村长絮絮叨叨的说着,内心满是对儿子、儿媳的思念,以及对未来的惶恐不安。
他已老迈,可两孙儿还太小!
他将那点微弱希望,都寄托在盛长生身上了。
他的老伴倒是没说什么,只是沉默着烧了一把又一把的纸钱。
与儿子已是阴阳相隔,跟他说那么多什么呢?
即便儿子真的听得见,活人的苦难,他半点儿也帮不上,只会增加他的痛苦。
若是听不到,那说这些不是废话么?
山风拂过树梢,呜呜作响。
像是山鬼在呜咽。
纸钱的灰烬,也被风刮得到处都是,仿佛真的被什么带走了一般。
老妇人沙哑而沧桑的嗓音响起,“老爷子,我们回吧。”
村长抹了一把眼泪,忽然眼眸一凝,像是下了很大决心,“方才那盛老爷提过,若是他拿到土地,要么租给咱们,要么就雇佣咱干活的。我回去就问他,要不要雇我这样的老家伙。如果要,我白天黑夜玩命儿给他干。”
老妇人惊愕,随之皱眉,“你不要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