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见自己向来冷漠无视的哑巴未婚妻小心又胆怯地靠近自己,咿咿啊啊地向自己递上认真描摹的信封,信上说好久不见,信上用含蓄又内敛的文字询问他儿时为什么不告诉她就离开小院。
那时他只当她是故意学的端木柔,故意伪装。
他听见自己声音冷酷,对着遍体鳞伤的她说,“鸡鸣狗盗之辈,咎由自取。”
他看到她从练武场站起来,浑身浴血,眼中只剩一片冷酷荒凉,对他说恩断义绝。
他看到自己在迷雾森林中,略一犹豫,最终选择救下端木柔,看着她落入兽潮,甚至偏袒凶手,埋葬属于她的公道。
无数纷乱的记忆像是播放的老旧影片一样飞快地在脑海中滑落,最终定格在慕云国都的广场中,他强迫言家献出精血,为端木柔治病!
“哇!”云箫寒的身体一阵抽搐似的痉挛,他突然大吐出一口血,膝盖一软,单膝跪倒在地。
他一双平日淡漠无情的冰眸像是失去了光芒一样又沉又暗,像是布满了最沉重的哀恸。
“嗡嗡嗡!”劫尘剑支撑着他的身体,如冰晶凝炼的半透明剑身上不断散发一波接一波的光芒。
寒剑有灵,感受到主人的状况,剑身发出嗡嗡的嗡鸣声。
云箫寒似乎听不到外面的声音了,儿时和阿溪在一起的温馨、长大后他冷酷的所在所谓,混乱的记忆交织在一块,让他神识海几乎要炸裂。
被破开大洞的胸口灌注着冷风,心脏一阵痉挛,像是被一把把刀子割在肉上,痛彻心扉,肝肠寸断。
他伤害了自己最重要的人。
他脑海中一片混乱,下意识地想找寻红衣少女的身影,像是个迷途的孩子想要归家。
声音哽咽又嘶哑。
“我……”
白衣染血的青年半跪在地,长发及地,线条精致的下颚微微抬起,如水晶剔透的泛蓝眼眸看向远方,像是追寻光的虔诚信徒。
俊美冷冽的脸上依然是如雕刻印下的面无表情,但是那洁如冬雪般白皙的肌肤上却淌着两道晶莹的泪痕。
哭得无声而又静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