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小军小心翼翼地转动方向盘,好不容易在胡同尽头找到一处勉强能停车的空地。
他一边倒车入库,一边对副驾驶的妻子林晓梅抱怨道:“这街道办也不管管,现在整条胡同都被小商小贩占满了。
你瞧这胡同,连行人都得侧着身子走,更别说开车了。”
林晓梅叹了口气,附和道:“可不是嘛!这两年街坊邻居都跟约好了似的,家家户户都摆起了地摊。”
易小军熄火拔下车钥匙,无奈地摇摇头:“好多企业不景气,大家总得想办法糊口啊。这年头,谁都不容易”
两人沉默着下了车,穿过熙熙攘攘的胡同。
下午两点多的阳光火辣辣的,照得人睁不开眼。
不多时,夫妻俩便来到了95号院门前。
新刷的红漆木门大敞着,门口的那棵老槐树投下一片阴凉。
只见八十多岁的闫老爷子正躺在树荫下的藤椅上,手里慢悠悠地摇着蒲扇纳凉。
易小军连忙拉着妻子快走几步,脸上堆满笑容:“闫爷爷,您老在这儿乘凉呢!最近这天儿可真够热的啊!”
望着眼前这对年轻夫妻,闫埠贵眯起眼睛仔细端详了好一会儿,布满皱纹的脸上突然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哦!你是老易家那个小孙子吧?叫.易小军是不是?”
“可不是嘛!闫爷爷您这记性可真好!”易小军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连忙拉过身旁的妻子介绍道,“这是我爱人林晓梅。您还记得吧?去年春天您还特意来喝过我们的喜酒呢!”
林晓梅温婉地向前一步,甜甜地唤道:“闫爷爷好!”
“好好好!”闫埠贵连连点头,笑得合不拢嘴,拍着易小军的肩膀打趣道,“小军啊,你小子可真有福气,娶了这么个水灵又懂事的媳妇!”
林晓梅听到老人的夸赞,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得意的笑容,她微微扬起下巴,带着几分傲娇地瞥了丈夫易小军一眼,嘴上却故作谦虚地说道:“哎呀,闫爷爷您过奖了,我哪有您说的那么好呀!”
易小军见状,忍不住笑着打趣:“可不是嘛,她就是个再普通不过的人.”话音未落,就感觉腰间传来一阵刺痛。
“哎哟!”易小军疼得倒吸一口凉气,差点跳了起来。
闫埠贵关切地问道:“小军啊,你这是怎么了?”
易小军揉着后腰,眼珠一转,信口胡诌道:“没事没事,刚被一只母蚊子给叮了一口。”
“哟呵!”闫埠贵闻言乐了,捋着胡子笑道,“这被蚊子咬了还能分出公母来,你小子可真是个人才啊!”
“呵呵呵……”易小军摸了摸后脑勺,尴尬地笑着。
闫埠贵虽然年事已高,但那双阅尽世事的眼睛依旧明亮如炬。
老人将方才的一幕尽收眼底,却只是慈祥地笑着,享受着这份难得的温情。
“小军啊,这几年总不见你回来看看,在外头都忙些什么呢?”闫埠贵拄着拐杖,语气里透着长辈特有的关切。
“闫爷爷,我在'京西制药集团'上班,”易小军稍稍挺直了腰板,语气中带着几分自豪,“我们部门具体负责市场拓展这块,经常要全国各地跑,有时候还要出国.”
“原来如此!”老人恍然大悟般拍了拍膝盖,“你说的这个'京西制药',莫不是刘家庄那个?”他眯起眼睛,若有所思地问道。
“正是,”易小军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兴奋,“就是原来的'刘家庄制药'。
这几年我们集团发展得特别快,不仅整合了国内多家知名药企,还收购了几家百年历史的欧洲制药企业。
为了适应国际化发展,去年才正式更名为'京西制药集团'。”他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透着年轻人特有的朝气。
“好好好,真是了不得!你小子现在可真有出息,比老贾家那个贾文明强太多了。”闫埠贵拍着易小军的肩膀,眼中满是欣慰与赞赏。
易小军自然知道闫埠贵说的是谁。
贾文明是秦淮茹阿姨的大孙子,打小就是个混世魔王,在街坊邻里间出了名的顽劣。
说起来,他们这一辈人里,就数易小军和贾文明年纪相仿。
可两人的境遇却天差地别——易小军勤勉上进,而贾文明却随了他爹贾棒梗的性子,高中毕业后就成了个整日游手好闲的“街溜子“。
这事可把他那位德高望重的大学教授姥爷给气得够呛,老人家一怒之下就把这个不肖子孙给拒之门外,连家门都不让进了。
易小军腼腆地笑了笑,低头搓着手说:“三大爷您过奖了,我就是运气好,赶上了好时候。”
说着,易小军想起了有一年他还在中医大读大学,就在这个胡同口遇见贾文明时的情景。
那小子穿着件皱巴巴的花衬衫,蹲在墙根底下跟一帮“街溜子”抽烟,看见他时还阴阳怪气地喊了声“大学生“。
闫埠贵叹了口气,从兜里掏出老花镜戴上:“要说这孩子啊,也是在这院里住过一段时间的。
就是太淘了,比他爹棒梗小时候还能惹祸。
你还记得不?
那年冬天你俩在'海子'里滑冰,文明那臭小子故意把隔壁院的小娟推倒了,你二话不说就冲过去扶人”
正说着,胡同深处传来一阵刺耳的摩托车轰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