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长秘书(1-3) 王晓方 4669 字 5个月前

我话音刚落,落落就香气如兰地进来了,站在我面前宛若皇后一般的神情凛然不可侵犯,美丽的微笑仿佛罗网,将我的灵魂罩住。

“这是我叔叔画的最得意的幅作品,到小观园吃饭的好多人要买这幅画。”花落落秋波闪烁地说。

“依我看想买这幅画的都是官员吧。”朱达仁嘲讽道。

“让朱大哥猜着了,想买这幅画的大多是官员。”花落落的目光既和悦又美丽。

“为什么?”陈东海不解地问。

“这幅画的寓意是‘有风来仪’呀!”花落落解释说。

“让我看不是‘有凤来仪’,是皇恩浩荡。你叔叔这幅面画得的确好,这幅画告诉我们,皇权统治的本质就是服从,贾元春是皇妃,即使贾母也耍下跪,这说明封建王朝倡导的孝不是人伦之孝,是孝敬统治,孝敬皇权。在这幅画里贾迎春已经不是皇妃,而是代表皇权的菩萨,贾母家所有人不是在向皇妃下跪,而是代表全天下人在向菩萨下跪,既然这幅画画的是菩萨,挂在家里当然可以供着了。”我言辞犀利地说。

“深刻,太深刻了,”陈东海附和道,“大小姐,给我们准备什么好吃的了?”

花落落莞尔一笑,吩咐小姐上菜。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我将市政府改大门的事说了一遍,恳请大家想办法帮我找一位风水大师。大家听后唏嘘不已。

“请风水师不难,”落落出乎我意料说,“我有个同学的父亲原来是个中学教师,后来对《易经》产生了浓厚兴趣,久而久之就成了风水先生,看风水在清江省都小有名气,连中学老师都不干了,辞了职,专做风水先生。”

“落落,”我如释重负地说,“你可解了我的燃眉之急,怎么能见到你同学的父亲呢?”

“明天我开车去接他,然后一起去市政府,你在办公室等我就行。”落落说得轻松,笑得妩媚,我心中燃起欲望之火。

“行啊,落落,”陈东海逗趣地说,“够江湖,抽空给我们家老爷子看看阴宅的风水怎么样?”

“没问题,东海哥,你们家阴宅、阳宅风水我全包了。”落落咯咯笑着说。

我和朱达仁听罢哈哈大笑。

朱达仁笑罢抿了一口酒说:“你们说为什么相当一部分官员信风水、信算命?”

“还不都是官本位心理闹的,”我叹息一声说,“一部分人是为了仕途,看自己命里有多大的官位,尽管算了有没有用,他自己也说不清楚,但若说自己前途无量,心里总会开心一些;另一部分人是算吉凶,凡是身上有问题的官员,总希望通过算命、看风水来逢凶化吉。”说完我脑海里立即浮现出了张国昌在听到赵仙人说他没有牢狱之灾后,仿佛真的就没有牢狱之灾而欣喜的神情,心中平添一抹悲凉。

“你们最近听说没?”陈东海颇有同感地接过话茬儿说,“昌山市一位主管交通的副市长被‘双规’了。”

“到底怎么回事?”朱达仁颇感兴趣地问。

“我听说这位副市长信风水,请了一位‘大师’预测前程,‘大师’预测他有当‘封疆大吏’的命,之所以迟迟没当上,是因为命里还缺一座‘桥’,于是他就下令擅自将耗资数亿元的国道改线,在水库上架起了一座桥,结果被‘双规’了,就是最近的事。”

“这座桥太像《神曲》中地狱第二十一篇的第五桥了。”我轻蔑地说。

“那是一座什么桥’”陈东海懵懂地问。

“第五桥在地狱的第五沟,这是一条用沥青煮贪官污吏的沟,这条沟里沸着浓厚的沥青,贪官污吏被魔鬼用铁耙子打入沥青中,就像厨娘用筷子把猪肉夹到锅里没两样。”落落接过话茬儿,绘声绘色地说。

“有这么可怕,真应该让所有的官员都读一读,或许能悬崖勒马。”朱达仁慨叹道。

“其实地狱中的第五桥不应该设在地狱,应该挪到人间,如果官员们早点站在第五桥上看到第五沟的情景,谁还会往里跳呢?”我一针见血地说。

“雷默,你说的这个挪到人间的第五桥就应该是完善的制度。僵死的制度必然造成僵死的权力观,人们对僵死的权力顶礼膜拜一种逃避,因为逃避可以安于现状,安于现状是一种习惯,习惯是驯化出来的,因此人们表面上顶礼膜拜的是权力,实际上顶礼膜拜的是自己的习惯,必须打破这些习惯,不,必须消灭这些习惯。”朱达仁侃侃而谈。

放下酒杯,陈东海起身去洗手间,我也借机跟了上去,在走廊里陈东海心事重重地说:“雷默,我听说张副市长这个人很讲义气,什么时候引见引见。最近市刑警支队支队长有可能到市局任副局长,我惦记这个位置可不是一天两天了,只是苦于上边没人给说话。我守着你这个常务副市长的秘书,总得借点劲吧。”

我没想到陈东海还有这么大个心事窝在心里,张副市长和我说过不止一次,下面有好的处长要多笼络,必要时引见给他。搞政治既要善于跟“上”,也就是上面要有人;也要善于御下,也就是说下面也要有人,没有一支精明强干忠心耿耿的队伍,政治家在政治上也很难有好的前途。

“东海,不瞒你说,眼下就有一个见张副市长的绝佳机会。”我卖关子地说。

“什么机会?”陈东海迫不及待地问。

“昌山市有个画虎大师,叫林啸天,你知道吗?”我试探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