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主动缠了上去

她此时什么听不见看不见,还被一丛不知哪儿来的水草缠住了脚,憋着的一口气快要散了。

这莲池表面看起来一湾轻浅透明,掉进来却又冷又暗,仿佛深不见底,难怪方才刘妈妈吓得面无人色。

水波一阵一阵荡来,隐约能听见人声,身侧的波浪一阵一阵,是刘妈妈已经被捞了上去。

沈岁眠的确高估了自己如今这副单薄的身子,她尚且来不及挣脱足下的水草,就被波浪轻飘飘推到了莲池中心。

而那根伸过来的竹竿已经够不到她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她身上还有另一个拖累让她没力气自救——

前世的习惯令她每日早晨起来之后,雷打不动的束腰束胸,务求将自己捆成一块平板。

如今虽然穿着轻软的丝绸绫罗,她却仍没忘记束胸束腰的习惯。

可是现下,漂浮的裙摆与轻软的绫罗成了束缚她的绳索,束腰的绢布更成了要她命的存在,让她连往上扑腾的气力都没了。

她的身体变得如水一般冰冷,如铅块一般沉重,还在幽静地不断下坠。

水面隔绝了上面人乱糟糟的声响,沈岁眠昏昏沉沉,不由自主向上伸出手,张开纤细的五指。

她有一瞬间的心灰意冷。

自导自演落进塘里淹死,可比作恶多端被架上刑台车裂还窝囊,还自作自受。不行……她还有仇没报呢。

她的唇齿边开始溢出气泡,眼看那口气就要散去,她要溺死在这里头。

猛然间,仿佛有天光从头顶的水面劈入,她的手被另一只比池水更幽冷的大手抓住,随即腰肢也被紧紧扣进一个坚硬宽广的怀抱里。

沈岁眠迷迷瞪瞪,忍住池水的刺痛,眼睛勉强睁开了一丝缝隙。

比池水更深重的阴影打下来,什么东西贴了上来,冰雪一样落在她的唇上。

一口气渡过来,隔绝了所有水腥气,沈岁眠蓦然挣来一口喘息之机,宛如重获新生,她主动缠了上去,试图从那片冰雪里攫取更多的空气。

那人已经斩断她足下水草,拥着她朝上方游去。

尽管如此,沈岁眠仍然不好过。

这该死的束胸束腰,她暗骂。

等她缓过来一定给它拆了。

直到耳边传来轰然破水的声音,她身子一重,岸上不知什么时候起变得静寂无声,而给她渡气的人再度将她打横抱起。

对方似乎是注意到她面色苍白的样子,她感觉到一道目光在她身上流连,最终停留在她不盈一握的腰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