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吃人民政府的桑活是光荣!跟政府交锋,虽败犹荣。你要是像现在一样喜欢打小报告,我讲句实话,不但犯人要联手稿死你,连队长都会看不起你!队长就是不要有什么事情,能搞得定你去搞好了,他们就是要轻松、适意!现在是真不同了,你看,到处都是小报告,你放个屁什么味道,过不了一会队长就闻到了。”
“听说那时候搞路子很厉害,是真的吗?”
“这点来讲,现在是绝对不可能看到的!至少在我们奈河桥是看不到的!以前奈河桥搞路子结棍呃!以前搞路子,我都弄过!好家伙!狗头帽!上头跟我们对面雷锋叔叔戴的帽子样子差不多,下面跟我们对面两号监死刑犯朋友走的时候带的面罩差不多,留两只耳朵、眼睛、鼻孔和嘴巴!这个帽子很厚的,一戴上去,至少就是一个月!大小便、睡觉都得戴着它!要是表现不好,还要再加一个月!等时间到了把帽子摘下来,你脸上的肉都烂掉了,有时还会粘住,一拉下来就是一层皮!这么好的帽子都是夏天戴,冬天不会,冬天有保暖功能!冬天喜欢给你荡秋千。”
“啊?怎么个荡法?”
“就在这里,两只手绑在门封上,那时候对面有铁栏杆,两只脚就绑在栏杆上,好!绑好了!找个跟我身材差不多的人往你身上一坐,马上你就不行了!旁边有人专门看着的,一看不行马上放下来,过一会再来……”
“路子多来兮,开飞机侬晓得吧?人蹲在地上,两只胳膊从后面拉住,用脚往前蹬你的身子,再猛一松手,你整个身子就飞出去了……”
二十多年前的往事,宗向瑞娓娓道来,就像讲述自己的辉煌过去。
“无期徒刑吃到死!”
早上给我们发馒头的老头陶国兴,江海人,五十多岁的人,二十多年官司吃下来了,还相当精神。
“阿拉就是混混,反正刑期嘛只有咯点,好处嘛阿不要伊!”跟他搭话的是宗向瑞,江海滩的讨债专业户。
“老头子你家里还有人吗?”
“噶许多年数吃下来,老爹老娘老早不在了。兄弟姐妹啥么子?侬有钞票,噻来了;么钞票,人阿寻不特!就是咯能咯!”
“侬发发小包装,自噶用用够了。”
“够用侬要看哪能个用法子,一般来讲是够了,我在外头寻了个小女人,有空的辰光就草草伊!伊阿想得开,不管哪能,有钞票,就来塞的!”
“听说你也通江过来的?那边现在怎么样?”
“阿是老样子!通江看守所我进去过五趟了。不过讲句实在艾午,以载拨老早差别实在交怪!以载绝对文明官司,啥么子打人啊吵项目啦,管教噻要扣特钞票呃!一开始我阿有点看不懂,噶许多年数过来通江看守所哪能会的变成咯副样子!后来就习惯了,表面的么子变了,本质的么子噻是一样的!”
“你这真是一句正确的废话!怎么可能变呢?我算下来一个死缓也吃过来了,官司单位,也就这么回事!永远不会变!”门内的宗向瑞和门外的小老头,也算老朋友。
“你这把年纪了,出去了准备怎么办?”
“咯么还能哪能办?我在看守所看到有个老畜声,一身噻是病,吃了廿几年官司,窝里向么人了,就去贩大咽,小包装,小搞搞人民政府捉到了就把伊放出来!咯种人光要拨伊看毛病就要花特人民政府交怪钞票!我阿老早想好了,跟他一样,无期徒刑吃到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