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桃歌笑道:“九江道都没打下来,谈这些未免过早,若是义军打入皇城,改朝换代之后,天王就会觉得我这颗头颅,还是不要放在上脖子为妙。”
“好了,为了不使朝廷鹰犬生疑,赶快骂几句,我好混进义军中,帮你找找韩无伤的探子,先拔掉这些肉中刺,省的长出脓包。”
“得罪了。”
展北斗会意,挥起马鞭,抽打在铁锅上,噼啪乱响,高声呵斥道:“你一个小小护法,居然敢妄议天王之间情谊,滚!当回你的后路元帅,不许在朕的眼前游荡!”
李桃歌矮着身子,灰溜溜跑出老远。
郑笙亲自驾着马车,瘦骨嶙峋的身子来回颠簸起伏,浑浊眼眸写满心事,慢声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展北斗面沉如水道:“军师觉得他是太子吗?”
“是与不是,无关紧要。”
郑笙无奈一笑,“只要能轻易杀掉咱们,他就是真龙天子。”
展北斗将声音压到极低,道:“蛮鬼说,这人身边的护卫,并无上四境气机,仅凭肉身之力将他击败,若十余名护卫都是这等身手,咱们只能任人拿捏,若只有一人,倒是有可乘之机。”
郑笙挑起花白眉毛,“他要想杀人,早已令护卫动手,是友非敌,不值一搏。”
展北斗单手摸向脖颈,心有余悸道:“可是被人捏住喉咙的滋味,实在不好过,常年遭受朝廷欺压,好不容易翻身成为握刀之人,又来了一名所谓的大宁太子,身家性命,皆在人家一念之间,这口气,总是不顺呐。”
郑笙笑道:“你祖上做过官,经过商,曾经也是名门望族,家道中落几十年,衰败到田间地头,跌至谷底。俗话说三代之内,必有兴家之子,可这兴家之子实在是望到极致,竟然气运亨通,有了真龙之势。忍了几十年,不差这口气,他日卧龙终得雨,今朝放鹤且冲天,已经熬到这一步了,为了皇朝霸业,再受些屈辱,又有何妨。”
展北斗闭目不语,再睁开眼时,精芒绽放,笑道:“再忍忍?”
郑笙重重点头道:“你忍了几十年而已,老夫可是忍了近百年,当初随我一同上榜的进士,早已归为一捧黄土,只有这糟老头子活着,当年受到排挤打压,在牢里虚度光阴,花甲之年重见天日,仍与上苍争命。你的怨气,和我差的远呢。”
展北斗一扫之前颓败神色,傲然道:“只要这口气不泄,诸事可成。”
一念之间,判若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