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衣服时,她只想到穿着深色更容易隐身在夜色中,完全忘了在别人眼里,她只是个富贵人家的普通婢女,而且还是年纪尚小,正是喜欢粉粉嫩嫩的小婢女。

再出来时已换了浅粉灰的襦裙,外面套的是桃粉色小袄,可裙下隐约露出同色裤管的轮廓。里面的裤子还是景春熙特意套上的,就是为了待会方便翻墙。

灵儿看着还是觉得满意,突然从自己的紫檀妆匣底层取出支羊脂玉簪。那簪头雕着简单的小花,看起来精致又非常素净。

“这样的俗物也敢往姐姐头上插。”她嫌弃地拔下景春熙头上的木簪,玉簪入髻的瞬间,景春熙整个人都笼上了一层温润的光晕。

马车辘辘驶向皇城时,弘郡王妃突然握住两个姑娘的手。楠木车辕碾过青石板的声响里,她的声音压得极低:“进了宫灵儿只管跟着母妃,莫要多问姐姐的事。”

她腕间的翡翠镯子随着马车颠簸,在景春熙手背上投下晃动的绿影。随后又加一句,“熙儿一定小心。”

灵儿倏地抬头,杏眼里满是惊诧。刚要开口,母亲警告的眼神便横了过来,吓得她咬住了下唇。

只能一个劲儿用眼神询问姐姐,却见对方狡黠地眨眨眼,浓密的睫毛像蝴蝶翅膀般扑闪:“若是有人问起,妹妹可得帮姐姐圆谎呢。”

“你们都瞒着我!”灵儿突然扭身面向车窗,腮帮子鼓得像塞了核桃。

自从知道两个哥哥的惨死,还有三叔的丢失都是拜上头那位所赐后,她就恨死狗皇帝和皇宫里的人,也知道祖父和父王心里都憋着事,定然不会善罢甘休。

但是她恨自己能力太小,恨自己不是男儿身,不能帮上祖父和父王的忙。

可是,为什么姐姐可以?

手指狠狠绞着帕子,把上面绣的兰花都揉皱了。她听见姐姐轻笑了一声,更是气得把锦帘拽得哗啦响。

自知自己的脸蛋太过耀眼,景春熙在下车时便格外小心谨慎。

她尽量低垂着头,跟在郡王妃和灵儿的身后,步伐轻缓而低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