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个啥名字?”
“李建平。”
“哪里人?”
“陕西商洛人。”
当兵的用钢笔在册子上写下李建平,商洛等几个字样,然后从旁边的银元里拿出两块钱递给这个叫李建平的年轻人。
“你叫个啥?”
“我叫王学海,湖北麻城人。”
“赵伟,西安本地人。”
“韩旭明,渭南人。”
“窝…没得名字,家里我老汉管我叫臭蛋。”
周围的人都笑了,张六斤看到说话的人就是和自己同一批被拉来的小叫花子,原来他的名字叫臭蛋。
当兵的问臭蛋是哪里人,臭蛋回答说他是四川绵阳人。
等轮到张六斤了,他走到桌子旁主动回答说:“我叫张福庆,福气的福,庆祝的庆。陕南城固人。”
“嗯,把钱拿着。”
年纪大的士兵同样递给了张六斤两块银元。
等所有人都依次登记完成之后,张六斤这些“新兵”被拉到了军需处营房前集合,准备领取军装。
军需处的门口围了许多人,张六斤看到士兵只用眼睛丈量下他们的身高和胖瘦后,就从仓库中随便扯出套衣服丢给他们,也不管领到衣服的人穿上后合不合身。
张六斤从士兵手里接过了衣服和靴子,他用鼻子在上面嗅了嗅差点儿没让他吐出来。因为衣服上面的馊味实在是太重了,也不知道被扔在仓库放了多久。
三班长要求他们现场就换好军服,稍后还要给他们理发。
“窝来了个老子滴,衣服咋得有血哦。”
有位湖南口音的小伙子惊讶地说道,张六斤看到自己上衣的领口处也沾有血迹,他问身边的人:“部队给咱发的衣服上为啥有血呢,我看这不像是新衣服。”
旁边人小声告诉张六斤,这些衣服都是从这都是从前线死了的士兵身上扒下来的,政府才不会花钱给他们这些大头兵做新衣裳。”
张六斤顿时对攥在手里的衣服感到有些膈应,穿死人的衣服不吉利。
大家都在相互讨论着,有人甚至提议说找教官反映情况。三班长看到他们还都站在原地磨蹭,于是发火说道:“谁要是再磨蹭,我一会儿就让他把衣服脱光,精尻子绕着军营跑十圈。”
所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想换衣服。现场只有臭蛋很快就把衣服给换好了,他把自己身上原先那件破衣服狠狠地摔在地上,看上去还很高兴的样子。
张六斤心想即使死人穿过的衣服可能也比臭蛋自己的衣服要干净许多,他知道再磨蹭下去待会儿班长又要骂人了,于是也开始换起了衣服。
三班长看到大家的衣服都换好之后,就安排士兵给他们剃头。
“班长,为啥要给我们剃头?”
三班长给他们解释说,为了防止打仗时受伤,所有士兵一律剃成光头,这样将来头部受伤后医生好给他们包扎。
终于熬到了晚上,营地开饭了。
张六斤和其他人都围在三口铁锅前,大口大口地吃起了晚饭。
铁锅里是白菜炖豆腐,油水很少,更不会说还有肉。主食是杂粮馒头,吃起来口感有些糙,张六斤吃的很香,这算是最近以来他吃过的唯一一顿饱饭。</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