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今天来是吃定了张六斤不可能拿出钱赎回另一半房子,她打算慢慢拿捏张六斤,最好让他把另外一半房子也贱价让给自己。
张六斤知道自古买房没有只买一半的道理,如果这房子要被王氏拿去卖了,他们兄妹几人可真要流落街头。
他突然想起小时候的一桩事,是张六斤八岁时大伯带着大妈还有一个堂姐从勉县回城固过年,父亲张怀民热情招待了他们一家,每天好酒好菜从未间断。
兄弟二人在喝酒途中,大伯对父亲张怀民说他的皮货生意现在不好做,买主大多数是熟人,基本都是先赊账等年前再付完欠款,可是今年外面还有大把的烂账没有收到,再这样下去他自己的资金就无法周转。
张怀民那个时候正是在生意场上得意之时,听到大哥张怀生的诉苦他二话没说就从抽屉里取出十块现大洋递给张怀生,说这些就当作是弟弟支持大哥的生意了。
张怀生感激弟弟怀民的雪中送炭,他回到勉县后还曾让人给张怀民和弟媳捎来几件上好的皮子,让他们制成皮衣御冬。
张六斤按照眼下的行情计算,一两银子可以兑换银元一块三,父亲当年给他们家资助的十块银元怎么说也能折成白银七两左右。
“我爸当年给我大伯资助了十个银元,换算成白银值七两银子,这房子应该是我家占大头才对。”
王氏没有想到张六斤竟然提起当年的事情,心里暗骂了一句:“还真是个红萝卜丝调辣子,吃出没看出。”
“所以这房子你没有权利卖掉,现在我爸我不在了,这屋里我说了算!”
张六斤决绝地说道。
王氏双手叉腰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地对着张六斤说道:“首先你得明白,当年你爸给你大伯的钱是叫资助,懂不懂?不是借、也不是入股份,那是他们老兄弟之间的情谊,这笔账不能按照你那样算。”
如果说王氏这句话勉强算是强词夺理,可是接下来说的话就有些过分了。说好听点王氏是倚老卖老,欺负张家几个孤儿;说不好听点,那就当真是臭不要脸了。
“再说回来,你爸给他哥钱的时候是你见了,还是你妈见了?反正我是不记得有这笔钱,你非要说的话那就拿出字据证明,红口白牙的事情你就不要在我老婆子跟前提了。”
“你!”
张六斤感到浑身的气血上涌,他攥紧双拳,如果不是碍于对方是长辈,估计这时张六斤就已经提着棍子朝对方身上打去。
“你个老不要脸的,欺负我们几个孤儿,我今天把话撂到这儿,这房子是我爸给我们兄弟留下的,谁要是敢拿走,我就一把火把这儿烧了,也不会便宜你个老棺材瓤子。”
张六斤的话甚是恶毒,终于在一瞬间他将自己刚才强忍着的怒气发了出来。
“妈呀,我不活了,老张家出了人咧,大小伙儿欺负我个老太婆。”
原本以为自己来只要略施小计便能任意拿捏张六斤兄妹几人,可是没有想到张六斤小小年纪心志竟如此倔强。
王氏从张六斤刚才几乎要吃人的眼神中断定如果自己在家里继续待下去,说不定这个愣头青真会拿着棍子把自己给打出去。
她拿出了自己一哭二闹三上吊的表演,坐在地上嚎啕大哭,闹腾的动静惹来左邻右舍跑到张六斤家中围观。
看到有邻居过来,王氏更加卖力表演。
“张怀民把儿养大了,现在翅膀硬了,当年他张家兄弟合在一块儿买的房子,现在不认账了,连个碎娃娃都敢拿砖头砸我了,谁给我评个理呢。”</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