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厉默默地走在四叔身边,他抬头看着繁华的街道,入目是鳞次栉比的酒肆商铺,漫天的布招子被夕阳染红,迎风飞舞。

街道两侧都是二层或三层的红漆木楼,一眼望不到头,在街道尽头,只能看到通红的日头,一半还露在外面,另一半则被衔入了群山之中。

在第二个十字路口,两人一车一马向左转了个弯,街道两侧的景致为之一变,奢华的排楼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个宽敞的院子,院门和院墙都是粗大的木桩,看起来十分结实。

院子里停满了装货卸货的马车,堆满了大包小包的货物,虽然是大冷的天儿,一些大汉却光着膀子,来回搬运着货物。

四叔在一旁给陈厉解释道:“这条街叫马街,早些年就是一大片空地,从各地来的马车就在这里开市交易,现在规整了,成了一个个货栈,你可别小看这些货栈,水深着呢,一般人可干不了这个营生。”

继续向前走,道路渐渐变窄,石缝里开始生出了杂草,两边的宅院变得低矮破败。

这时,天色已经黑了大半,远处近处偶尔会响起几声无聊的狗吠。

走到一处丁字巷口,左手边有一条更窄的巷子,马车已经无法通过,四叔一边把行李搬下马车,一边说道:“虎子,你在这儿等会四叔,叔把马车给人家还回去!”

“哎——”,陈厉乖巧地应了一声。

直到这时,陈厉才知道,原来四叔的马车是借来的。

陈厉有几分茫然地站在幽暗逼仄的深巷中,夜风清冷,他把小手缩进了袖子里,轻轻跺了跺冻僵的双脚,星星在夜空闪着点点寒光,一种深深的孤寂感爬上他的心头。

片刻之后,四叔空着手走了回来,弯腰提起地上的几件行李,对陈厉说道:“走吧,虎子,前边就四叔家了!”

向里走了数十步,经过了两户人家,然后四叔在一个用几块破木板封住的小铺子门口停了下来。

下了锁,拆了门板,一股铁屑混着炭灰的味道扑面而来,借着微弱的星光月光,陈厉看到屋内中间有个窄窄的过道,过道两边的地面略显凌乱,堆放着铁锤、铁钳、铁锨、锄头,木棍等杂物。

走进屋内,四叔点着了小方桌上的一盏油灯,陈厉看到屋子左手边有一个黑乎乎的方形炉台,旁边有风箱、木墩子、铁砧等物,屋角还有一张小木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