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的景物渐渐变得模糊,爹娘都变成了小黑点,在没人看见的时候,陈厉眼中的泪水才肆无忌惮的流了下来。

出了山谷,转了一个弯,整个村子都消失在了视线之中。

秋冬之交的风,比腊月的寒风更易入骨,没过多久,陈厉就被冻得瑟瑟发抖,他那薄薄的棉衣棉裤,根本挡不住野外的朔风。

四叔在前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和陈厉聊着天,说他这些年来吃过的苦,受过的罪,还有那花街柳巷的轶事趣事,帮会之间的争强斗狠。

虽然寒冷难耐,马车也颠簸的厉害,听着这些新奇有趣儿的事,倒也稍稍减轻了陈厉路途上的枯燥。

叔侄二人途经了东山镇和望山镇这两个小镇,各住了一晚,又在官道上驰行了几十里路,第三天日落时分,临安城已经遥遥在望。

残阳如火。

晚霞殷红如血,染红了半边的天空,也染红了临安城雄伟的城墙和高大的城门。

厚厚的城墙上,三步一哨,五步一岗,垛口间插满了红色的三角旗帜,在朔风中猎猎翻飞。

正中的城楼楼顶,用作旗杆的方天戟上挂着一面巨大的黄边红底四角的白虎旗,虎头正中一个“王”字,极为霸道醒目。

当如火的残阳给这一切镀上了一层血色时,陈厉有几分窒息之感,他第一次体会到了血与火的魔力。

他那一双明亮清澈的眼睛,仿佛也被残阳点燃,整个世界都在他的瞳孔里燃烧起来。

“虎子!前边咱们就进临安城了,你看看这城门,多气派!当年你四叔我第一次到这儿,可着实被吓了一跳!”,四叔一边说,一边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并牵住了马缰绳,汇入了进城的人流中。

接近城门,官道自然分成了三岔,分别通向临安城的正门和两侧的小门。

通向正门的是一条宽阔大道,不但宽敞,人也少,只有几辆豪华的带蓬马车悠悠地行驶其上,时有穿着铠甲的护卫骑马穿梭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