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不戒大叫道:“老子法号不戒,老尼姑少拿你那一套来跟我说事儿,我今天不找你,我找我闺女!你赶紧让我宝贝闺女出来,否则你别怪我坏了规矩,自己进去找!”
“你敢!”定逸一振手中长剑。大喝道。
“我有什么不敢!”不戒和尚双手叉腰,梗着脖子就吼了回去。
“爹,你又在闹什么?”一脸焦急的仪琳此时从门内跑出来,站在定逸身后手足无措。她身后门内,还有许多探头探脑看热闹的小尼姑们。
“我可没闹!闺女,是你这个老尼姑师傅在闹。”不戒忙不迭的挥手解释。
白菜真是无语问苍天啊,心里再次断定:这儿的人都有病,而且还病的不轻。
转头看看仪琳。小尼姑果然越发清瘦了,娇小的身形被宽大的灰色僧衣笼罩,此时神色焦急。又不忍又不舍的模样,更显得弱不禁风,楚楚可怜。
所以他向定逸师太抱拳朗声道:“师太,许久不见。在下张正帆,欲见令徒仪琳小师父,以谢当日小师父诵经祈福之恩。还望师太行个方便。”
“张正帆?”定逸一脸疑惑,皱眉上下打量白菜,似是想不起在哪里见过这个人。
“……,令狐师兄?”仪琳也是一愣,但仔细看了一下白菜。顿时便认了出来。只见她急跑几步,就来到白菜身边,看着蓬头散发,衣衫褴褛的白菜,还未说话,就先垂泪。
“令……令狐师兄。你……,你怎地连自己的名字都记错了?”仪琳珍珠般的眼泪顺着眼角不断滑落,期期艾艾的似想抓白菜的袖子却又不敢:“你一定受了很多苦吧……,你可曾受人欺负?有没有饿着?”当看见白菜腕上还带着当日她送的佛珠,这眼泪更是如雨般落个不停。
“你是令狐冲?”定逸看见仪琳神态,心中顿时无名火起,不冲仪琳,只冲这个扰乱徒弟修行的家伙:“好你个以下犯上,欺师灭祖的东西,怎敢在此出现!”
白菜冲仪琳笑笑,然后看向定逸道:“我以前叫令狐冲,但现在却叫张正帆。我之前十几年迷糊,但如今却记起前尘后果。如此自然再做不得什么令狐冲了。即然不是令狐冲,那打岳不群之事倒也算不上是什么以下犯上,欺师灭祖。”
“哼,好一个狡舌如簧的油滑之徒,难道岳掌门养你十几年是假?难道他授你一身武艺是假?你不知知恩图报,居然还动手伤他,怎说自己不是个忘恩负义的无耻之徒?”定逸怒骂道。
白菜淡淡一笑:“师娘养我教我,我自敬师娘。至于一身武艺,呵呵,我早还给岳不群了。我如今的本事,与他却是分毫无关。师太不知其中因果,我也不屑辩解。但只提醒师太一声:表面之事,似真非真;匪夷之事,似假非假。师太一生参悟佛理,当也知道这凡尘俗世,真真假假,虚而妄之,妄而虚之,只不过一番镜花水月而已,既理不清,又何须理清?众生一世,便受着耳鼻口目,受想行识之苦,自己不求超脱,何人可助超脱?所以,师太以此为怒,着相了!”
白菜侃侃而谈,虽然蓬头垢面,衣衫褴褛,但是却神态从容,气质磊落。所言所语,若非世事通达,洒脱无拘之人,自是绝然说不出来。
“阿弥陀佛,小施主言随身行,佛理精深,果然乃非常人。定逸师妹,你的确着相了。”黑色山门之后,又缓缓走出两位老尼。
当先一位,正是冒充衡山老祖时在衡山城内见过的恒山派掌门定闲师太。
“令狐……,张师兄,这两位,第一位是我恒山派掌门定闲师伯,第二位是戒律首座定静师伯。她们与我师傅,都是得道的高人,并称为恒山三定。”仪琳此时躲在张正帆背后,一边小声提醒着张正帆,一边恭恭敬敬向定闲、定静行礼。
“定逸见过两位师姐。”定逸师太也同样行礼。
定闲、定静微微回礼后。气态安详的来至张正帆和不戒和尚的面前。
就连不戒和尚这种混人,看见定闲师太,也单掌举至胸前,低头念声:“阿弥陀佛。不戒和尚见过师太。”
定闲、定静微笑回礼,笑声:“不戒师兄多礼了。”
而张正帆看在仪琳的面子上,也拱手抱拳,道声见过两位师太。
礼数即罢,定闲说道:“不戒师兄,小施主,山门之前。纵声喧哗,却做的有些冒昧了。既然二位是来看仪琳师侄的,我恒山派虽为尼庵,但也非不近人情之辈。只是庵中皆为女尼,不便待客,还望海涵。不如这样,后山静心亭倒也是个风景颇佳的所在,还请两位移步稍候。贫尼自会让人奉茶款待。至于仪琳师侄,待早课完毕,再来与两位一会如何?”
“哈哈哈。还是师太明理。”不戒揉着光头笑道:“如此,我等自去静心亭等候,打扰各位清修,和尚我给各位赔个不是。”说完不戒和尚双手合十,躬身一礼,倒也爽气。
“小子不知各位师太正在早课,冒昧,冒昧!”白菜也拱拱手微笑道:“各位师太自便,我与不戒和尚自去静心亭等候,叨扰之处。还望海涵。”
说完,白菜和不戒和尚转身下山,自从山侧小路望后山静心亭去了。
当白菜转身,定闲看到白菜身后挂的两个葫芦,不由微微一怔,随后便也释然。心想:那衡山老祖是何等人物?倒是我多心了。
幸亏白菜的两个葫芦如今套在布套之内。否则,说不定就被定闲看出了破绽。
“师姐,真的让仪琳这孩子去见这两个混人?”定逸有些颇不情愿的说道。
仪琳正看着不戒和白菜两人的背影微微失神,听见师傅说话,赶紧跑到定逸身后,低头不敢言语。此时连她自己都暗暗吃惊,自己刚才怎么就敢不管不顾的跑到令……张师兄面前去了。
“不妨!”定闲微微摇摇头道:“不戒师兄做事虽然有些颠三倒四,但对仪琳倒是父女情深,唯恐惹仪琳不快,所以不碍事。至于张正帆,我观他言谈,也算是个坦荡磊落之人,虽然我等不知他为何突然改名换姓并与岳掌门冲突,但其中定有一番隐情。所以倒也不可轻易便下结论。如你还不放心,就让后院负责扫塔的哑婆婆陪仪琳一起去便是。”
“可是那个哑婆婆又聋又哑,如何能……”定逸才又说话,却被定闲目光看的不敢再言。
定闲微微叹息一声,反问道:“难道你还想去听听他们说些什么?你自己的心尚不能清静,你徒弟的心又如何清静得?唉——,阿弥陀佛,冤孽,冤孽!”
随即也不多言,转身带领几人进入山门。
又是“吱呀”一声,黑色山门重闭,不多时,庵中便响起袅袅诵经之声。
后山静心亭,乃是建在见性峰后山悬崖边一处悬空凸耸的巨石之上。静坐亭内,看脚下莽莽群山,密密丛林,感四周袭袭清风,皑皑白云,自有一番神仙般的感觉。当然,有恐高症的不能来,否则这一没护栏,二没围墙的,指不定就一跟头掉下去,闹个什么赔偿纠纷。
此刻亭中,不戒和尚依然口若悬河的在劝说白菜给仪琳娶了当老婆。什么我女儿温柔如水,貌美如花,娶了她是你上辈子的福分啦;什么你老丈人我一不贪财,二不嫌贫,只要你俩结婚,我自会为你俩谋一个大宅院,让你二人衣食无忧啦;什么我此生只有两个心愿,一个是找到仪琳她娘,一个便是仪琳能有个好归宿,若你帮我先完成一个,功德无量啦……,等等等等,只说的白菜两耳发蒙,眼冒金星,若非他是仪琳老爹,早就一脚踹亭子下面去了。
若说白菜对仪琳一点儿也没好感那是假的!没好感他也不会溜溜达达大老远跑恒山来对吧!仪琳的纯洁善良的确让白菜心动,欣赏。但不能说因为有好感就一定要把人家姑娘全都搂怀里抱回家吧?怎么着也得是两情相悦,情投意合才行对不对?而且如果对仪琳动心思了,那东方不败怎么整?那可是当今第一女王范儿,说撩杆子造反就撩杆子造反的霸气主儿。就这脾气,能答应什么共侍一夫的事儿?同时说句良心话,白菜对东方不败的感情要深过对仪琳的感情。咱不能因为这份儿好感和欣赏,就害了人家小姑娘对不对?这个得分清楚,咱得讲道理才行!
等了一段时间之后。只见仪琳牵着一个又老又丑的老太婆,一步一步慢慢从山道上走来。每至险处,仪琳总是细心的搀扶着老太婆,所以走的倒是有些缓慢。但仪琳脸上丝毫没有不耐之色。只是不急不躁,耐心细致的搀扶着这弯腰驼背,斜眉歪眼的老太婆,慢慢向静心亭走来。
不戒看着那老太婆一脸不爽,但耐着性子不便发作。估计要是个男的,早被不戒和尚一把给扔亭子里了。
白菜此时却是微微一怔,因为他从老太婆的身形气息。发现这老婆子的武功很高明啊,有几处险要,她都能不动声色的假借仪琳之手走的如履平地,看似仪琳护她,其实是她护着仪琳才是。而且老婆子的气息悠长无比,体外气流自成循环,已然是一流高手的境界。
而且这老婆子是易容的!从她的气息身形推断,白菜肯定这位不超过五十岁。可偏偏把自己弄成六七十岁的样子,这是破绽之一。破绽之二,乃是因为她脸上的肌肤完全没有气息显露。常人绝无可能,明显是覆盖了东西所致。自从见过东方不败的易容手段,白菜已经能熟悉的依靠气息感应来分辨其中区别。
要说当世之中,能有这份感知入微本事的,也只有一身神力的白菜了。所以,很多别人发现不了的东西,白菜都能洞若观火。
这老婆子究竟是个什么路数?白菜挠挠脸,心里有些疑惑。但看老婆子看仪琳的眼神,那绝对是真心喜爱和宠溺的眼神儿。难道……
白菜看看一脸不耐的不戒和尚,再看看老太婆。心里再次肯定:这个世界的人都有病!
待仪琳领着那个丑老太婆来至亭中,她对白菜和不戒歉意一笑道:“爹,张师兄,我来晚了,你们别见怪。这位是我们恒山后院扫塔的哑婆婆,对我最好不过。我有什么心事都会跟她说。虽然她又聋又哑的听不见也说不出,但她总是能给我安慰和爱护。今天掌门师伯让她陪我来,你们可不许看不起她。”
说完仪琳扶着老太婆在亭中座位坐好,又细心的将老太婆被山风吹散的头发拢了拢。这才对老太婆说道:“哑婆婆,这里一个是我爹爹,一个是我的救命恩人张师兄。我与他们说会儿话,你坐在这里等我一会儿可好?”虽然明知这哑婆婆听不见说不出,但仪琳依然如同对待常人一样对待她,可见与这哑婆婆感情之深。
张正帆冷眼旁观,只见不戒烦躁的给一颗光头揉了又揉。但却丝毫不敢打扰女儿跟老太婆说话,足见他对女儿的宠溺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