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另一边,孩子们的心思越发不在靶子上,而在旁边的一片沙坑里。

到了休息时分,陆教官一声令下,孩子们都欢呼着冲向沙坑玩耍,再抬头靶场里倏地一片安静。

林玮华照样不想玩耍,他安静地坐在旁边的一张儿童椅上,宁愿看看蓝天白云放松放松,也比玩一身的沙子来得好。

只是察觉到自上而下的一道视线,林玮华抬起头,对上了陆嘉鸿关注的目光,“陆叔叔,你不去休息吗?你看我做什么?”

陆嘉鸿坐在另一张儿童椅上,椅子往后挪了挪,“叔叔觉得你是个学射击的好苗子,往后,你可以往这条路上发展。”

昨晚回去以后,他思考了半天,还是想把这孩子收归国家队。

……

林玮华就猜到他是来讲这件事的。

早上训练射靶的时候,他都已经尽量都打脱靶了,可成绩还是比其他小朋友好了不少。

他每打中一次靶心,陆教官的目光就频频热烈一次——他明显是注意到了他的“天赋卓绝”。

但林玮华着实对这个话题没兴趣,敷衍道:“陆叔叔,我不想学射击,打打玩具枪太没意思了,里面又不是真的子弹。”

“你想打真的子弹?”陆嘉鸿注视着这孩子,目光堪称前所未有的慈祥。

“嗯!我看电视上,解放军叔叔上战场,用的都是真枪实弹。但是这里打靶用的都是假枪,这很没意思,这里没有解放军叔叔的军营好玩!”

林玮华:老子是看不上你们这里的玩具枪过家家,老子要打的是——真.枪!

说着,小朋友托起了小腮帮子,他随手撷取了一根狗尾巴草,朝着地面上画呀画,好像想在地上画出一把真正的枪来。

陆嘉鸿头遭听到这个借口,不禁深感意外:这孩子居然还瞧不起他们国家射击队?

为了打消这孩子的顾虑,他颇有耐心地解释道:“其实在军营里,解放军叔叔也不是天天能打枪的,一般来说,军队里射击训练的子弹是有上限的,普通的三年制义务兵,一年不能消耗超过30发子弹。三年下来,他们打的子弹数都没有一百发。”

顿了顿,陆嘉鸿循序渐进地引导道:“但是我们这里就不一样,叔叔训练的时候,一天能打300多发子弹……”

“你当过兵?!”林玮华打断了他的话,他对子弹不感兴趣,只对“当兵”这件事感兴趣。

“上大学的时候,我参过三年的兵。”陆嘉鸿回答道。他发现这孩子的吐词很清晰,和他交谈起来,完全不觉得对方是个6岁的孩子。

“奥运冠军也要服兵役吗?”林玮华有点好奇,他带过几百名士兵,就没见过一个射击运动员。

“是叔叔自己要去服兵役的,当时叔叔的职业生涯出了点问题,叔叔想换一种生活环境,所以去当了兵……”陆嘉鸿不甚在意道。

“那你是什么部队里面的?”林玮华有点好奇,奥运冠军能去当什么兵种?

“西南山地步兵旅。”陆嘉鸿给了个大概方向,具体的部队番号属于机密,他自己也不能透露。

“哦,那你肯定很能吃苦。”林玮华假装很崇拜的样子,“我妈妈说过,西南山地步兵的几个旅都是好样的,他们的装备要比轻步兵要重一些,但没有坦克这样的重型装备。因为山地嘛,坦克车不好开,都是人人背着重型武器上去战斗。”

陆嘉鸿越听越惊,没想到这孩子这么了解山地越野部队——连他们没有重型装备都知道。

他不禁解释道:“倒也不是背上去,我们有越野车部队,还有空军大队和武装直升机部队的支援,长途运输100公里的物资,只需要一天的时间。”

“真厉害!”林玮华听得是津津有味。他当年在西南参军的时候,也和空降兵某旅与航空兵某部协同展开了一场空地演习,当时他指挥一个坦克连往前冲,是他这一辈子最心潮澎湃的时刻。

林玮华又问道:“叔叔,既然你是山地部队的,那你翻过最高的山有多高?”

“5000多米高的雪山。”

陆嘉鸿发现这孩子对军队的话题很感兴趣,不禁展开讲述了下——当时天寒地冻的,他们在零下二十多度的暴风雪中,闯过了荒山野岭,翻过了雪域高原,下山时还看见了数百只老鹰在盘桓,那是普通人一辈子都见不到的壮阔景象。

“真厉害,你们演习的最高指挥员是什么军衔?姓什么?”萌萌的小奶音里都是好奇。

“……”

陆嘉鸿及时止住了话题。

再讲下去,这娃都快把他的部队番号给套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