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在这里坐了整整一日得出来的结论,她睡了一日,他便在这里坐了一日,院中人来人往,老王爷来了,大夫来了,还有那个婢女来了,他都不为所动,像是一尊雕塑一般,蹲在石椅上,恨不得和这石头融为一体,他只听到一句话,大夫说,她很快就能醒了。
很快,是多快?
为什么天都黑了,她还没醒。
恍恍惚惚间,他便听到廊下窸窸窣窣,他也不在意,一直到那声“浮生”响起,熟悉的声音,像是甘霖落下,一望无际的荒芜瞬间郁郁葱葱……
他缓缓地、缓缓地,转动着僵硬的脖子,动作很慢,生怕惊醒了这宛若梦境一般的声音,一直到目光触及廊下的身影时,琥珀色的瞳孔剧烈一颤,他的动作再一次定住。
“浮生,下雪了。”少女站在廊下,双手拢在裘衣里,一张素净的小脸带着病后的苍白,温温软软地笑着看来,说道,“不冷么?”
不冷。他呆呆的摇了摇头,那是他人生里最温暖的一个冬季。
“我冷。”她还是轻裘缓带的模样,浅浅地笑,对着他伸了手,“你若是不进来,我便只能继续在这陪着你。你知道的……我的病还没……”
话还未说完,掌心已多了一只手,少年已经到了身前,拉着她的手,仰面,一脸认真,“进、去。”说着,拉着她就往里走,言笙跟在后头不言语,乖巧得很。
一直到进了内室,他将她按在了桌子旁,动作有些生疏地给她倒了热茶,也不知道哪里学来的,凑在嘴边吹了吹,才递给她,看着她一脸认真地说,“病……”
他还是不太习惯说话,语速很慢,说得却很认真,每个字咬字清晰,说话的时候眼睛直直看着她,琥珀色的瞳孔里,倒映着她的影,清澈得很,像个单纯的稚子。
她知他的担忧,就像是梦境中乍然响起的那声惊呼,声音破碎地令人心疼,仿佛最珍贵的东西在指尖消散一般,她心有不忍,知道自己将他吓到了,一边帮他拍打肩上和头上的积雪,一边宽慰道,“放心吧,我已经好了。”
“只是有些风寒。风寒是最普通的,算不得病,睡一觉就好了。不用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