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领命退下,老王爷却再也没有了独自对弈的心思。
西秦四大异姓王府,都是跟着皇帝征战天下杀伐决断打下来的,军功之上看似谁也压不过谁去,但自从自己大儿子言御宫的事情之后,见了镇南王府总会低了一个头去。
更何况,言家祖上是商人,在北齐那会儿就是出了名的富商,要说所谓居功,其实他自个儿心知肚明,大多都是靠钱买来的,陛下要起兵,除了兵,自然还要钱,这钱,便是言家出了大半。
这事儿,旁人知道的不多,几个老家伙倒是都心知肚明,以至于这些年,渐渐地言王府便似乎成了四大王府末流,眼瞅着自家儿子还不得力,渐渐衰弱,百年之后如何去见列祖列宗都是个问题。
若非子嗣单薄,至今为止拿得出手的也就一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庶女,他何至于每每都要被同僚明朝暗讽?
说到底……言笙,终究是王府正经嫡女,相较于再如何出色都不可能嫁入豪门贵胄为妻主内的言紫凝,他对于言笙的态度,便显得更为复杂,是气恼、是失望,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如今看来……倒是不知道这丫头,如何攀上了十三皇子……
那个行事乖张、任性妄为、喜怒无常、但也因此无人知其深浅的看起来除了好看,一无是处的殿下。老王爷幽幽叹着气,放下手中黑白棋子,靠向椅背阖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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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搬进去了多少桶水,足足换了三遍水,乳娘才将言笙带回来的小乞儿洗干净,彼时,日头都快西下了。
这小乞儿也是奇怪,搓背搓地通红,连自己看着都疼,他竟是半声不吭,莫不是个哑巴?但即便是哑巴,也总该给点反应吧?如今瞧着,倒更像是个傻的。
小姐难得回府居住,这好不容易回来了,冷不丁还给捡个人回来。
院中是缺了几个下人,但这般不言不语眼珠子都不转一下的,能指望他做甚?连讨主子欢心都做不到,倒不如说是来当大爷的……
乳娘帮着洗了半日的澡,又跑去别的院中借了两身大小大约合身的小厮衣裳,回来的时候明显有些不乐意,对着搬了躺椅在院中闭着眼假寐的小姐抱怨道,“小姐,咱院中本来就没多少月例银子,您往后可不能再什么人都往院中带了,不会干活,杵着跟个木杆子似的,连讨喜都不会……还多张嘴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