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道是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如果你真的服你的领导,就经常真心实意地说出来。
“捕获了这样的瑞兽,应该怎么办?”赵匡胤想的就是这个问题。
“养起来吧。”赵普对答得简单扼要。
“那得花不少钱。”赵匡胤说。
自从当了皇帝,赵匡胤就变成了一个特别省的人,他每个月都要节约各种开支,把省下来的钱都换成绸缎,放在皇城的库房里。
“回头我们拿这些缎子赎回燕云十六州。”他每次都要重复一遍。
“还不至于养不起两头鹿。”赵普看见赵匡胤心疼钱,赶紧开口说。
“祥瑞是国家的瑞兆,可以用朝廷的钱。”范质以为赵匡胤心疼自己的钱。
“说到底,都是百姓的血汗呀。”赵匡胤摇摇头,又转向徐咏之,“徐矜,你说,为什么要把这两头鹿带回来?”
“官家,这两头鹿冲撞了官军,惊了战马,按照军法应当斩首,但考虑到驺虞稀有,而且夫妻情笃,似有人类的恩爱,才带回来请官家发落。”徐咏之说。
“你呀,倒会凑趣,你懂得如何来逗朕开心。”赵匡胤笑道。
看着那两只白鹿一副伉俪情深,确实也是罕见。
“好了,朕赦了它们了,张德均你带人把它们放归山里吧。”赵匡胤下了旨意。
张德均有点扫兴,原本指望龙心大悦,能够得一个赏的。
“陛下,不行呀!”范质赶紧进谏。
“怎么了?”赵匡胤惊讶道。
“这鹿,就像是跳进周武王船里的白鱼一样,乃是天赐的神物,烹食可以延寿,祭天能保子孙安泰,天赐不取,会有麻烦的。”
范质有一句话不敢说。
古代的传说是是,放掉了驺虞的君王,儿孙会丢掉天下。
“这不是迷信吗?”赵匡胤笑着说。
“不是迷信,这是河图洛书时代的古老力量,陛下!”范质说。
赵匡胤笑容逐渐消失,看看范质,又仔细看看白鹿。
“徐矜,这母鹿是不是有子了?”
徐咏之虽然不是兽医,但凑近仔细观察了一下,便知道赵匡胤的眼光实在太好了。
“回官家,确实是要做母亲了。”徐咏之说。
“那就放了,”赵匡胤说,“没有杀害仁兽的道理,它们一家应该自由地生活在野外,如果天因为我释放怀孕的母鹿就惩罚我,那就说明天是糊涂的天。”
范质目瞪口呆,心里叫苦不迭。
“千秋万代的江山,靠的不是白鹿,而是诸公。”赵匡胤说。
这话也太正确了,也太贴心了,大家不敢再说,纷纷拜倒在地。
朝会散了。
赵匡胤单独留下了徐咏之。
“跟朕到后面去,一起吃一杯酒。”赵匡胤心情不错,“朕要问问你北汉的动向。”
“谢官家。”
多少人眼红的待遇,这比建节要热闹多了。
赵匡胤的寝宫外间摆上了膳,和后世的有些爱面子的皇帝不同,赵匡胤不会摆一百道菜,四道或者六道菜就足够了。
“官家吃得相当省俭。”徐咏之说。
“朕要攒钱赎回燕云十六州啊。”赵匡胤笑笑。
但是酒上,赵匡胤不含糊,得是好酒,他看见內侍拿来小酒壶,摆摆手。
“把坛子放在这,你们都下去。”
赵匡胤看看他们走了,把坛子泥封拍开,给徐咏之用大碗倒满。
徐咏之赶紧跪下,“臣惶恐。”
“家无常礼,现在是哥俩喝酒,不要跪拜。”赵匡胤说。
徐咏之站起来,每次和赵大哥喝酒,都有许多收获,他喜欢,赵大哥也喜欢跟他喝酒说话,比跟老二一起喝酒舒服。
事实上,赵光义的话少了,目光也越来越阴郁,让赵匡胤觉得有点不舒服了。
“有什么事要跟我说说的吗?”赵匡胤笑着问。
“泽州的夏粮收成极好。”徐咏之说。
“这些折子上都有,说点没写过的。”赵匡胤说。
“我……得了一个儿子。”徐咏之想了想,生儿子这事可以不通知皇帝,但不能不告诉大哥。
“不对呀,我记得除夕你们来,段姑娘还没有身子呢。”赵匡胤记性很好。
“不是段姑娘生的。”徐咏之心里觉得忐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