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做出决定的时间太短,以至于他自己还没反应过来,已经挡在她身下。
后脑勺撞在地上,左胸口又开始疼。这次疼得比上一次要严重许多,甚至比得上第一次被匕首捅进时的疼。
殷鞅眼前一黑,唇色都变得有些惨白。
他忍住痛,不想叫这燕女看笑话,只能装作云淡风轻地起身,把她从地上拖了起来,握住她手腕,学着往常的样子嘲讽她:“死了心吧,我不想放你走,你就永远走不了。”
顿了顿,他道:“三百金,一国太子给你当了两回垫子,你现在值得六百金了。”
殷鞅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说。
告诉她值六百金算什么,是鼓励她更猖狂,以后好更不把他放在眼里?
这么一想,殷鞅又想收回这话。可惜话已经说出去了,怎么能说收回就收回。
殷鞅的随从已经陆陆续续赶到。
皎皎被殷鞅从马上带下摔落,身上当然是疼的。周围都是黑压压的殷人,皎皎头发散乱,踉踉跄跄起身,甩开殷鞅的手。
她说:“我不是三百金,也不是什么六百金。”
殷鞅一愣。
他挥开身后想要搀扶他的随从,眉头皱起:“燕——”
话还没说完,皎皎已经抬起头来,恶狠狠瞪他。
她打断他,冷笑:“不是三百金就是燕女,殷鞅,你整日说我无礼,无礼的到底是谁?”
殷鞅抿唇,觉得这个燕女当真无理取闹至极。他刚要骂她,结果抬眼却看见她的眼——是红肿的。
她哭过了。他意识到这一点。
于是所有话都憋了回去。
殷鞅闭了闭眼,问:“你……你叫什么名字?”
皎皎却没有回答他。
她转过身,一头扎进身后姗姗来迟的泉衣怀里,不再搭理他。
这一晚的闹剧终于结束。
泉衣带着皎皎回到了她的帐篷中,殷鞅这边却是一夜之间第二次喊了大夫过来。
大夫掀开他的外衣,解开绑带,等看到他胸口的伤口,没忍住倒吸了一口气,许久才道:“太子,几个时辰前不是还好好的……怎么又磕了碰了?”
殷鞅垂下眉眼,正怔怔出神。
听了大夫的话,他回过神,皱眉:“你治伤就好,问这么多做什么。”
大夫一边替他敷药,一边唉声叹气。
他愁:即便他神医再世,他也经不住太子这样折腾啊?
大夫上了药,夜晚便已经过半了。
可殷鞅怎么也睡不着。他闭上眼就是她纵马横冲过来的样子,想得全是她怎么这么疯。想来想去没了睡意,让人去请泉衣来。
泉衣跪倒在地上许久,原以为殷鞅要问许多,没想到过了半晌他还是一声不吭。
她伏倒,看不见他是什么表情。
许久后,才听殷鞅在上头问:“……燕女可否与你说过她的名字?”
泉衣没想到他会问这个,有些许怔楞。她还以为太子会问燕女的伤势之类的问题。
定了定神,她答:“说过的。”
片刻后,殷鞅又问:“她怎么说的?”
泉衣头埋得更低。
她轻声回:“她说她叫皎皎。明月皎皎的那个皎皎。”
皎皎?明月皎皎?
殷鞅把这两个字念了几遍,心想:怪不得她不喜欢他喊她三百金,三百金的确是没这两个字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