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监正愁打发不了人,看见他来了双眼一亮:“周总管,这位姑娘执意上岸。但皇上交代过……”
“得了,我都知道了。”皇帝交代过什么,他能不知道?周来运挥了挥手,示意侍卫们都归位:“都散了罢,这位可是同乐院里的姑娘,太皇太后的贵客。你们提着刀这么对人家,仔细吓着姑娘。”旋即笑着问来人:“不知姑娘怎么称呼?”
她扫了周来运一眼,对着他倒很客气,声音也低和:“周总管,我是上官氏的姑娘。”
“原来是上官姑娘,奴才给姑娘请安了。”说是请安,但膝盖弯得快,起得也快,就跟蜻蜓点水那么一下子。“不知姑娘今日来万方安和是……”
上官姑娘脸红了红,今天皇帝在万方安和送走了荣寿公主,眼下一个人待在这里没走开。这可谓是整个园子都心知肚明的事,没人刻意宣扬,但也没人不知道。她眼下过来,也不必猜测,就是趁着皇帝最伤心的时候想要趁虚而入。可是明面上不能这么说,她还得撑体面,为自己寻个好听些的由头。
“荣寿公主殁了,我心感伤怀。前两日小公主在此停灵,我不能来。今日公主去了,我就想着来此祭奠一二。”
话说得好听,生前都没见过,轮得着她来伤怀?周来运在心底讽了一回虚伪的场面工夫,但脸上还得摆出一副动容的架势:“姑娘有这份心是好的,荣寿公主在天有灵,若知此事,一定保佑姑娘玉体康健。只是……”他话锋一转,露出十分为难的样子:“眼下皇上还在里头,实在不能放姑娘进去。依奴才之见,姑娘不妨先回去,明早再来也是一样。届时奴才交代他们拾掇干净,把闲杂人等都遣开,好让姑娘自自在在地进来。”
今儿是皇帝没上早朝,明日断不能再辍了。周来运也是有心提点她,告诉她明日一大早就过来,若真和皇帝遇上,指不定好运就来了。奚世樾能捧皇后,他就不能捧宠妃?妃子娘娘受宠起来,那架势可不比皇后差。到时候他倒要看看,奚世樾还敢对着他摆脸色不敢。
上官姑娘也明白过来了,面上不由露出感激的笑来:“多谢周总管。”
“这是奴才应当的。”周来运作势要去扶她:“姑娘,奴才扶您上船……”
手还没碰到上官姑娘的衣角,头上就叫人拿拂尘杆子重重敲了一下。
“谁这么大胆!”周来运怒不可遏,捂着脑袋转身来找罪魁祸首。迎面看见奚世樾肃着脸立在他身后,气势登时软和下来,堆笑道:“奚总管,您这是做什么?”
“我还要问你,蝎蝎螫螫地做什么?”
“这这不是,正劝上官姑娘回去呢。”
“上官姑娘?”奚世樾漫不经心朝人姑娘身上掠了一眼,旋即连声催着周来运把人送上船:“赶紧让她回去!我说你脸上两窟窿是黏上去的?皇后娘娘来了没瞧见?”
皇后娘娘来了?周来运叫他连打带骂弄得七荤八素,手还搁在脑袋上没放下来,四下张望,果然看见湖面上有条船飘过来,眼见着就要到码头了。船顶上雕出琉璃瓦的样式,刷着绿漆。长杆高立,悬着一面黄龙旗,缀着颀长的彩带,大半迎风飘扬,剩下一点尾端落到水里,像条蜿蜒的游龙。
不是皇后专用的龙舟是什么?
皇后怎么这时候过来了?上官姑娘还好些,皇后得怎么打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