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在努子峰的难民集中营里,已经集中了数以千计的难民,
沐风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一个挤满了孩子的布棚,低着头挤了进去,布篷里有五六个年纪和六儿相仿甚至还要更小的小孩,他们皮肤粗糙黄黑,纤细的双腿像是木筷般排列在满是雨水的草席上,一个个都皱着眉,充满敌意地看着沐风,然后下意识地把手里的高粱馒头藏到了背后。
沐风只是把六儿放到了草席的边上,然后拧干了六儿斗篷上的雨水,给她好好铺上。
“她发高烧了!有药吗?”沐风转头看着身后的巡逻队员,紧张地问道。
黑衣巡逻员摇了摇头:
“现在哪里都缺药!先给她喝几口热汤,擦点凉水熬着吧!这里早上和晚上会发一次粮和药,排队领取,守规矩点,不准乱来!你是珠穆朗玛峰的人,等到吊桥修好了,你就可以走了!”
“我能问问你的名字吗……”沐风想要询问黑衣巡逻员的姓名,但是巡逻员却匆匆转身离开了,丢下了沐风和六儿躺在草席上。看到巡逻员远去的身影,沐风才如释重负。六儿的身上现在还穿着军装,如果不是因为六儿身上披了斗篷和沾染了大量泥土和血污,遮住了制服上的军徽刺绣,六儿的身份怕是早就被认出了。
丝丝冷风之中飘来了馒头的清香,沐风转头,看到他身旁蹲坐着的几个孩子正大口大口地啃着手里的高粱馒头向他挪远,一个小孩看到沐风盯着自己,急忙把手里的稀粥大口喝了个干净,然后谨慎地看着沐风,用含糊不清的语气道:
“我是不会给你的。”
沐风叹了口气,有些疲惫地道:
“你看,这个姐姐生病了,要吃馒头,晚上我可以领到馒头,那时候我把我们的馒头都给你,你现在把你的给我半个好吗?”
“想,都别想!”鼻子上长着红痣的小孩狠狠冲着沐风做了个鬼脸。
沐风无奈地叹了口气,他早已料到了这样的结果。
在这个朝不保夕的动荡年代,谁又能够轻易相信任何关于未来的承诺呢?
没有更多选择,沐风从最后四处奔走,从一名妇女那里借到了竹筒,给六儿找了点温水给她灌下。多亏了这场暴雨,淡水暂时还是充足的。
一个晚上没有喝水的六儿甚至不顾滚烫,在沐风的仰灌下咕嘟咕嘟大口地喝了起来,把竹筒里的热水喝了个干净,还呛了两口,才勉强睁开了眼睛。
她扶着额头,眯起眼打量着沐风,然后舔着发白的嘴唇,有些吃力地扫视着周围那比屋连甍的棚户群,眼睛渐渐显得清凝起来。
“这里是……努子峰的……集中营?”
“对。这里的人有一些是原住民,有些是从洛子镇、章子镇、努子镇跑上来避难的。”沐风点了点头,摸了摸六儿的额头,“感觉好点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