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许都之花

青玉被她家小姐拉得死紧,手中不由渗出几丝细汗,但她却知道自己不该多问,只跟着小姐的步子便好。婵娟不知道自己是怎地了,本来已经下定决心过来看他,可临到关键时刻,却又胆怂了起来,不知到底是阿彰说的那些话的缘故,还是自己本身就不清楚该如何与奉孝交谈。

忽地,婵娟听到一阵琴声,其音铮铮,忽而急如骤雨,忽而缓若溪流,勾得人只想拍案叫绝,一睹抚琴人的真容。婵娟松开青玉的右手,跟着琴音默默向前走去,只听隐隐微光里,那琴声又转作愀然空灵,如月湾照水,其中似有无限思量,谁人知晓?

不远处,似乎有一座赏春亭,亭中依稀可见绰绰几道人影,背对婵娟的方向,她一时还当真瞧不出到底是谁。

青玉在身后几步赶上,气息有些微微不稳,道:“小姐为何不走了?”

婵娟深吸一口气,叹了声:“扶我一把,我有些缺氧。”

青玉:……

亭中的琴声乍作终止,婵娟心底不知为何,忽然空落落一片,她想了无数次自己重

新见到奉孝时该有的心情,可当真到这一刻,却窒息的厉害。好不容易挪到亭前,婵娟的视线直直落在那位琴桌前抚茶不语的男子身上,不由发现那人竹青色的背影在周遭片片白梅的掩映下,倒显得极为风雅自在。

不时有瓣瓣梅花脱落,幽幽翻旋,坠向身下的枯荣大地,决绝却又欢喜,一如她现时的心情。青玉有些担忧地望向自家小姐,生怕她下一瞬就晕倒在地,再次卧病难出。

似乎感觉到她们的靠近,亭中两道身影皆是一顿,倒是右侧那道娇小稚气的身子先转过头来,眼神波澜无惊地扫过婵娟二人的方向,然后波澜无惊地回身,继续俯在身前的竹简上写着什么。那孩子也就只有七八岁的年纪,整个小脸蛋粉雕玉琢,墨香气息不言而溢,仿佛是个公子如玉般的清淡性子。不知是不是婵娟的错觉,她总觉得那个小奶娃转过身时,冲她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婵娟本想等左侧那人也转头相见,可谁知等了半晌,那人只在那儿淡淡品茶,琴也搁置在一旁,一副阔佬俊公子的恼人模样,莫名就让她有些熟悉。此刻,梅香入鼻,风声灌耳,婵娟受不得这份诡异的静寂,两步跃到亭上,灵巧如狐,倒是换来身后青玉的几道惊叹,直道自家小姐果然还是瘦的。

婵娟从见到那个小娃娃开始,就清楚亭中人该不会是奉孝了,可当她真切瞧见那张脸时,还是有些微微发怔。此人肤白貌美而又气质沉静,风度翩翩却又暗漏锋芒。虽是常年习武,却没有寻常武夫那种鲁莽之气;诗词俱通,却并无半分文弱之感。若他再大上个十几岁,自己或许还能考虑考虑要不要与这等人物来个一度……

“大哥哥,这位胖姐姐瞅了你好半晌,莫非是心悦哥哥?”

婵娟的思路被一道稚嫩异常的声音打断,她面上不由掠过一丝被人捉包的尴尬,然后转头冲着刚刚开口的小奶娃认真纠正了句,“小孩子怎能如此胡言乱语,姐姐我这明明叫丰润。”

此话一出,左边人却先“扑哧”笑出声来,俊脸如玉,却因这一笑而染了丝丝红霞,“植儿,你面前这位姐姐记仇得很,可莫要再说一个‘胖’字。”

植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