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弗利尔教授,我并非对你的课程计划安排有任何质疑或不满。”斯内普退后一步,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我唯一需要提醒你的就是,你已经在霍格沃兹的四个学院之间展示了某种公平,而学生们不会接受这种公平的失去。”他顿一顿,想一想随后又补充,“也许哈利·波特先生会是个例外,但也仅此而已。”
绿眸里闪出微微惊讶的神采,“你的提醒显然很中肯,就时间而言也非常及时。但斯内普教授,或许霍琦夫人只是忘记告诉你,下一周的魔法实践课,我已经邀请她作为我的搭档,与我一起指点霍格沃兹三年级以上学生的飞行技巧?”
西弗勒斯·斯内普感到喉咙口猛然一窒,他顿时意识到,从星期一罗伯特·德·比奥福特的来访,自己已经浑浑噩噩度过了整整一个星期……错失了数不清的重要的消息。这在平时简直无法想象!
而更加令人无法想象的是,邓布利多居然坐视了这种情况的持续:他明知道此刻的霍格沃兹暗伏玄机、阴影重重,他也将众多至关紧要的任务交托给自己,却放任了自己整整一个星期的逃避和魂不守舍——也许后者略有些夸张,但逃避某些内心所抗拒的,却是毫无疑问自己自从见到比奥福特并与邓布利多在校长室一番谈话后一直在做的事情。
甚至,明明已经下定决心面对,但稍有机会“允许”继续逃避的可能,自己也近乎本能地选择不去触及那可能危险的话题。
“你还好吗,教授?”
斯内普定定地看着那双祖母绿般的翠绿眼眸。它们在夕阳金红色的光辉映衬下颜色变得比平时深,但闪闪发亮,里面透出的熟悉的关切令人心境平和而温暖。“我记得,当我们第一次见面时,我曾有一刻表现得非常失礼。”他说,声音平稳没有一丝起伏。“那个时候我并没有说明,佩弗利尔先生,你与哈利·波特的父亲,同时也是我同年级的格兰芬多同学詹姆·波特容貌如孪生子般相像。而我从内心里憎恨詹姆·波特。”
哈利·佩弗利尔安静地
看着黑发黑眸的男子,没有说话。
“詹姆·波特是我所憎恨的人,这种憎恨并没有因为他十年前的死亡消失。它始终存在,并影响我的其他情感和判断。因此在最初,我曾经坚定地认为,我将无法与你共事——并非由于任何技术上的问题,仅仅是因为我对于同事者容貌的私人情感。”
佩弗利尔微笑了一下:“但是,教授,事实证明从八月份开始,两个月以来我们合作愉快……不论是魔药的研制还是作为教师的教学。”
“你在德姆斯特朗的任教经历已经说明你是一位能够胜任被交付工作的学校教师,尽管从严格的评审标准来看,你对学生还是过于宽容和放纵。”不可否认,佩弗利尔的那个小小微笑让自己感觉到安心,斯内普用更加冷静的声音继续。“而我们的合作,就技术层面上来说,我不认为存在问题。事实上,因为你的慷慨,在这两个月中我在魔药研究方面取得的进展,甚至超过了最近五年的总和。”
“你同样为我提供了众多珍贵的数据和实验记录,那不仅是对我研究的支持。”佩弗利尔平静地指出,“每个人都知道哈利·格林德沃·佩弗利尔所执掌的‘格林—伍德’——这不是普通的互惠互利,你知道那意味重大,尤其当它们中相当一部分可以直接转化为经济利益的时候。”
斯内普短促地笑了一下,表现在面容上只是迅速地扯了扯嘴角:“你一如既往的慷慨,佩弗利尔先生。”
“你是一个当得起这种‘慷慨’的最优秀的合作者,教授,如果你一定坚持用‘慷慨’来定义它的话。”佩弗利尔微笑着,绿色的眼眸沉静幽深,“我只是在陈述事实。”
“你只是在陈述部分事实,佩弗利尔先生。”魔药课教授深吸一口气,“或者,这就是你的习惯,当你认为合作者值得你的‘慷慨’。然而这种‘慷慨’已经远远超出了通常合作者所能付出的极限——我不认为两个月的时间,足以让您为我做那样的事情……我甚至不敢想象有人能够接受它的存在。”
佩弗利尔定定凝视着斯内普:“你在询问理由,教授。‘合作者’并不足以解释那一切吗?”
“对詹姆·
波特的憎恶至今影响我的情感和判断。这使得我在与你相处的时候,也会下意识地掩饰某些东西,或是避免某些重要的事实。”原本蜡黄的脸变得仿佛纸一样苍白,藏在长袍袖子底下的双手指甲扣进了掌心,但是西弗勒斯·斯内普仍然声调平稳而冷静地继续。“作为合作者、作为同事,甚至,作为朋友,我或许预见了某些事情发生的可能,却没有提供任何提醒;当事到临头的时候,也没有任何相对应的行动,甚至没有口头上的表示……我不能否认我从未对你放下怀疑,佩弗利尔先生;我更不能说自己对你有过友人的、自发的维护——因为知道那些不会对我们的合作造成影响,也因为就内心我无意这么做。然而,这却是你为我做的事情,为一个‘曾经的’,或者确切来说,‘至今仍有重大嫌疑的’食死徒。”
那双黑色的眼睛固执地看着自己,充满了挣扎、痛苦、无奈,但又无论如何渴望着救赎——它们看起来是如此熟悉,就好像多年无数次午夜梦回,陡然惊醒时所看到的那一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