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允许我提醒,我的老爷,当初画像的时候您按绘制标准肖像画的惯例交给拉斐尔·提香先生作为颜料调和剂的十二种情绪记忆,而他非常均匀地混合了你提供的每一种。”管家先生用最中肯又不动声色的公正语调回答。“而且人们从来没有听说肖像画的言行习惯和思维模式会和真人有本质差别,尤其提香先生绘制的标准像;人物不会表现出某些特定的偏执,如果他们本身没有这方面强烈的倾向的话。”
“和你讨论这个话题当真没趣——尤其当我是画像而你还不是。为了公平,我决定推迟这一次的讨论。”狄休斯扯扯嘴唇,换了话题,“所以今天你被那两个聪明又体贴的小子抛在家里了,我亲爱的路易斯?”
“请再一次允许我提醒,阿尔法多少爷和葛雷特巴赫先生此刻在所有人为格林德沃的庄园里。因此他们不算离开‘家’,而我也没有被任何人抛下。”他向那幅画像深深地看一眼,“或者,老爷介意的是作为新购入的家庭财产,阿尔法多少爷至今还没有将您的画像放进庄园的会客大厅这一事实?”
“我得说,路易斯,你跟随我确实有不短的年头……也许太长了一些?”
“跟随在老爷身边的每一天都让我的见识和能力得到充分的增长
,我真心地希望它能够再长一些。”路易斯·路易露出异常诚恳的表情,狄休斯对此的回应是从鼻子里面毫不客气的喷气。“特别是阿尔法多少爷太过习惯在危险边缘行走了,如果老爷还在的话,至少可以对他的冒险精神稍加控制一些。”
狄休斯顿时皱眉:“他又做什么危险的事情了——在上次见鬼的回魂石戒指之后?”
“或许正是那枚戒指的延续,我的老爷。阿尔法多少爷在前天晚上从我这里索要走了我的笔记,而针对那枚戒指上诅咒的研究才刚刚开了头。”管家颇有些无奈地对自己的前主人说,“这给我相当不妙的预感。尤其考虑到最近两天,我没有一次成功逮住盖勒特先生——他的画像已经有好几天保持一动不动的静坐姿势了。”
“盖勒特是不完全的肖像,他更多地像你而不是像我……我的意思是,活人的肖像通常和我这一类的不一样,尽管他在大部分时间表现得没什么不同。”狄休斯沉吟,“所以这确实值得留神。不过,假如盖勒特决定要做些什么,我都确信那不会比他曾经尝试的更糟糕。”
路易的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他永远不可能比上一次做得更糟糕,老爷。”他顿一顿,“我仅仅是怀疑,霍格沃兹是否同样有盖勒特先生的画像。当然,那很可能就是阿尔法多少爷带去的复制品。但无论如何,我很不喜欢少爷接受他秘密指导的这个主意……即使还只是想法就令人排斥。”
凝视着他,狄休斯绿色的眼睛里露出温和与安抚的目光:“路易斯,无论如何,盖勒特是个格林德沃——他永远不会忘记这一点。”他又微微笑一笑,“但即使霍格沃兹有他的画像又怎样呢?我们没法倒溯时间。虽然感觉上肖像画里的我们还活着,但不过一段记忆,最大的能力就是按着记忆中的模式思考。但画像最基本的规则就是绝对不允许画框里的肖像告诉现实中的本人任何它们被绘制成功这个时间点以后的东西,无论这些‘后来的’消息或知识是通过什么样的渠道途径得知;这是无法抗拒的魔法铁律,除非,能够把调和颜料的记忆重新抽取出来并塞回脑子里……而那是巫师们至
今还在挑战、并且完全看不到成功希望的东西。另外,虽说画像和活着的本人之间可以交流,但不存在感情上的联系或者思想的共鸣——我们不可能因为绘制了一幅画像就多出一个头脑思考,还能毫不费力地让这两个头脑资源共享。”
“这真是一个安慰,狄休斯老爷。”路易微笑了一下,但很快又收敛了笑容,“但这同样意味着,此刻盖勒特先生并不认识阿尔法多少爷。除非您首先告诉他画像里面45岁的他已经与阿尔法多少爷熟识并相处愉快这一点。”他顿一顿,“尽管这继续增加我的担心。”
“说实话,我真的一点都不怀疑他们能相处愉快。因为他们都是意气风发的年轻人,但同时又承担着远超过通常这个年龄所需要承担的重大责任,并因此拥有众多骄傲和烦恼。”微笑一下,画像中的狄休斯·格林德沃随即调整身体姿势,摆出他一贯的、人们通常所熟悉的最端严的坐姿,“但是,他不会轻易离开,路易斯——目前我还没看到这种必要。”
“我衷心地希望一切如您所想。”路易斯·路易向他欠身,“盖勒特先生是格林德沃家族一位了不起的天才人物,然而阿尔法多少爷才是家族此刻真正的、也是唯一的统领。”
狄休斯微笑:“你的偏心真是理直气壮……光明正大,路易斯管家先生。”
“正如您一直了解的,狄休斯·阿尔法多·格林德沃老爷。”管家轻快地回答,“我只是在做作为您指定的意志执行人应该要做的事情,无论何时何地、何种情况,维护,以及保护哈利·阿尔法多少爷。”
“然后成为那小子嘴里‘爱操心的老混蛋’?亲爱的路易斯,我提醒你这绝不是只属于我一个人的头衔。”狄休斯叹气摇头,不过神情变得同样愉快,“继续宠坏他吧,路易斯——我看到你在熨报纸,把所有的重点都划出来,还做了内容提要和札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