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所言极是,柳家翻覆早已是定局,只是可惜了白兄明明同柳氏情投意合,最后却被陛下横刀夺去,甚至施压柳家和白家,让两府高门敢怒不敢言,柳氏那般刚烈倔强的女子,为了保全母家,亦是为了保全白家,无奈进宫,最后却还是没有消除陛下的忌惮之心。”
步桐四处打量了一下,
“左大人慎言。”
林相国咳嗽了一声,“阿桐说得对,左大人一向都是稳重的,怎么今日没有饮酒,却这般没了分寸。”
左重笑得满是苦涩,“先生,学生遵您的叮嘱隐忍这些年,实在是再也忍不住了,虽然这事是陛下愧对柳家,但如今也是太平盛世百姓和乐,白兄又何必再起风云,这般助纣为虐之事学生宁死不可答应!”
林相国眼神一点点变得冷硬起来,转头看向步桐,“你是陛下亲封的昌平郡主,取‘昌平’二字便是要你做镇国郡主之意,可眼下内忧外患最是艰难之时,可是半点不可懈怠,即便是陛下曾经有错,但也不可错上加错,白家哥如今这般年岁,怕是要犯一桩糊涂。”
步桐只静静听着,看来当年柳家势力过大确是事实,陛下大约是忌惮柳家,又心仪柳氏,这才从好友手中夺去心爱之人,而后偏偏铲除柳家毫不留情,北国公当年确然也是伤了心的,如今眼看心上人的孩子流落在外、常年驻扎边境,陛下更是没有半分恻隐如同忘了有这个儿子一般,便是心里不忍,索性趁着如今陛下自身不好,叫回三皇子,一心扶持柳氏的这个孩子登上至尊之位。
步桐轻轻摇头,
“白家伯父竟然是这般重情之人,原我只以为,他素来铁面无私、只善治兵,对待身边人都没有半分笑模样,最是冷冰冰的冷面将军,没想到今日倒是知晓了他另外一番柔情模样,倒也是稀奇。”
林相国悠悠叹了口气,“白家哥从来最是简单直率,不似旁人没有半分弯弯绕绕的心思,也算良善。但却是一根筋的直性子,最是容易偏激做下错事。”
步桐沉思了一下,
“所以如今的意思,林先生同左大人一道认为,白家伯父这是有心扶持三殿下,如此才蓄兵伐力,想要趁着大军拔营之后,京都城内国库空虚、抗力不足,逼迫陛下册立三殿下为太子吗?”
林相国抬眼来看着步桐,眼神干净又无奈,“郡主娘娘当真觉得,若白家哥有心起事,目的便只是将三殿下推举到太子之位上?若是如此,只待大军班师,亦或者陛下身体好转,他们会是什么下场?”
步桐承认,即使再活一世,自己依旧还是不甚明白的模样,若是真叫他们起事成功,怕是定然朝野翻覆,改朝换代的罢。
左重叹息一声,“即便是想要在各方势力中周旋做个纯臣,那也是在朝纲不乱的情形下,哪怕是各方势力常年争乱不休,亦是无伤根基之事不必介怀,可是如今,若是一朝朝堂不复,身为臣子又该如何自处?便是臣下万劫不复、徒增骂名,亦绝不会这般将银粮划拨出库,助纣为虐。”
步桐感慨万分,
“原是以为了却了京都城中的奸佞和心机叵测之人,便可安然度日,却不想却是到了生死关头。”
步桐随即起身,深深弯身去行了个礼,
“两位大人一心只为了巩固朝纲,臣女很是敬佩,此事耽搁不得,容步桐回府去禀告父兄,早做打算。”
林相国和左重随即起身来问礼,“郡主大义。”
步桐再坐上马车,只觉得整个人整个脑袋都是乱糟糟的,原本太平盛世、其乐融融,如何就到了这个地步,春桃坐在窗边只觉得外头似是有什么响动,掀开帘子看了一眼,突然开口吩咐着外头的人,“前面的糕饼铺停一下,小姐肚子饿了,你去捡些好的买来。”
车夫应下,步桐听到马车被缓缓叫停的声音,不解地看着春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