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什么人都能给老爷瞧病的,你以后少结交这些个……”李氏朝后望了望手足无措的吴郎中,笑道:“郎,中。”
吴郎中确实是个赤脚郎中,医术那都是自小从他祖父那儿学过来的。他看了许多医书,又走访各处遍尝百草才有了今日的名头,但那名头到底是邻里给他封的,跟真正给皇亲国戚看过诊的人比,他自认比不了,所以一听方才提到的太医,他立时就萌生了三分退意。
“小姐,令尊的病,我恐怕是无能为力了,”吴郎中朝锦秋拱手,一张赔笑着的老脸已经红透了。
“走什么?郎中您是内行,别叫外行人给吓住了!”锦秋面色淡淡,说话的声音也适中,但不知为何就是让吴郎中觉着心里安定。
“那些个衣裳呀,医箱呀,不过是外头套的壳罢了,你瞧瞧我这府里的人一个个都套着多光鲜的壳呀!可这心里脑袋里装的什么烂草污泥的都有,关键时刻不顶事儿,又有什么用呢!”锦秋嘴角浮起一抹笑,绕过脸色铁青的李氏,微躬着身子朝吴郎中做了个请的手势。
锦秋这样抬举他,他要是再不进去那就是不识抬举了,于是吴郎中朝李氏拱了拱手,便随着锦秋过去了。
可是走到门前,那十几个挡在门口的家丁却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犹豫着该不该将听从李氏的吩咐将锦秋叉回去。
朱李氏一直站着旁边,听着锦秋这样怼自己的姐姐,脸拉得老长。她站出来伸手拦在锦秋面前,道:“今儿早晨你去向你爹请过安后,他便又气得吐血,说再不想见你,你若是真有孝心,便少去给你爹添堵!”
锦秋听到这儿,心头一痛,微垂下眼帘。今早她确实是过分了些,但是现在大夫都请过来了,气归气,总不能不瞧病啊!
锦秋重又抬起头来,望着那姨娘,朝她蹲了个安,道:“姨娘,您是不是觉着我没给您请安您心里不高兴才故意为难我?那我现在给您请了安了您可得放我进去了吧?”
“呵,”朱李氏冷笑一声,眼睛望着天,阴阳怪气道:“你请的安,我这做姨娘的可不敢领受啊!”
“有什么不敢的?您一个姓李的都有脸来管我们姓宋的家事了,您说说您还有什么不敢的呢?”
“你……”她面上一红,指着锦秋,张嘴想说什么,却又什么也说不出。
锦秋瞥了她一眼,便领着人径自就往大门口去。那为首的家丁见李氏落败下来,再加上锦秋实在蛮横,终究是让出了路来。
李氏一手按着额角,长吁短叹的也没再管她了。毕竟若是真闹起来,里头的人听见了,待会儿又是一阵好数落了。
李氏走过去,对那气得嘴都歪了的妹妹道:“你可还好吧?”
“这样泼辣的姑娘家,我平生也是头一回见!”朱李氏指着已经走到里间的锦秋,咬牙切齿道:“怎会有这样的女儿家,也不知道惜着自个儿的名声,这样嚣张跋扈的,看今后哪家还敢要她!”
李氏以前也是这么想的,但凡是个女孩儿,都得为今后的前程着想,得罪母亲还指望能为她觅着什么好夫婿?现在看来,这锦秋就是个只顾眼前不管以后的主儿,对觅郎君这样的事儿也不上心,要不怎会十九了还不愁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