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方法,是陆梓溪教他的,这也是曹修言第一次用。
第一次,难免有些紧张,多来几次,习惯就享受了。
趁着休息,曹修言把之前整理出来的问题又整理了一下,准备等下向汪教授提问。
但愿前排的那些憨批不会和自己撞问题。
这个是最特么骚的。
汪教授刚才出去了一下,又回来继续讲座。
接下来是自由提问环节,当汪教授说出“有问题的同学可以提问”时,曹修言立马把手举起来了。
也许是曹修言处在一圈女生中太过显眼,汪教授立刻就注意到了他。
“后面坐着的那个男生,对。”汪教授点到了曹修言。
曹修言站起来,身边的学姐都齐齐看向他。
先是鞠了一躬,曹修言开始提问:
“汪老师,我有一个问题可能不是很成熟,希望您能解惑。我记得蒋绍愚教授提出过,‘资料问题是任何语言研究都必须重视的’。在核心词演变的研究中,语料基本是过去的文献,而且主要是传世文献。但是传世文献因为在传抄、使用的过程中会出现讹误,对研究或多或少会造成一定的影响。那么我想问,您觉得在研究过程中,应该怎样看待语料,或者说应该注意哪些问题?”
汪教授很认真地听完了曹修言的问题,一边听一边不住点头,很有耐心。
在曹修言说完问题之后,汪教授很开心地一笑,道:“你的这个问题很有价值。那么我来回答一下这个问题。的确,语料对于常用词的研究是举足轻重的,而语料的使用是否正确,有时候则决定了结论是否正确。想要取得正确的结论,我认为在语料的选取上,要注意以下几点。
“第一,应注意发生讹误或窜改的语料。正如你说的,有些文献在抄写过程中,会发生讹误。所以这是要注意的。
“第二,应注意时代疑误的语料。这个问题太致命了。许多古代文献所题署的作者和时代都是有疑误的,若以这些文献为材料依据,所得结论就未必可靠。所以我认为,常用词演变的研究,应该以绣花式的精细功夫的原则。特别在只有孤例的情况下,不能以此类文献为论据。
“第三,应注意混入他书内容的语料。一些文献,本身的时代、作者没有问题,只是在流传中被后人增补修缀,或者是在散佚后被后人重新编辑,导致当前的文本构成比较复杂。常用词研究以这些文献作为论据,特别要注意区辨,否则就会得出错误结论。”
虚心的眼神,微微前倾的身体,不住记录的纸笔。
曹修言表现出一个虚心受教的好学生形象。
“感谢汪老师的答疑,学生还有一个疑惑,是刚才想到的。学生觉得,有些文献自成书后经历了“累积”的过程,各部分时代不一,后人称述时名称歧出,又不别本文和注文。比如《仓颉篇》,最早是李斯所著,后来汉代合《仓颉篇》、《爰历篇》、《博学篇》为一,还叫《仓颉篇》。所以累世的问题,是否在语料选取的过程中也要注意呢?”
曹修言又把这个问题往深处引申。
汪教授倒是没有犹豫,直接点点头:“是的,你说的没错。这也是我们应该注意的。你很不错。”
曹修言又鞠了一躬,道:“谢谢汪老师答疑,谢谢。”
说完就坐下了。
坐下的瞬间,曹修言看到江兰老师朝着他笑了一下,眼神里满是赞赏。
目的达到了。
这次讲座,也是刷脸的过程,不过不是刷给汪教授,而是江兰老师。汪教授可能今晚睡一觉就忘了他,但是江兰老师不一样。
这也是曹修言提这个问题的原因,在江兰老师面前刷脸。
小说中,主角提出一个问题就被诸多大佬惊为天人,随后各种人生巅峰的操作是不会出现的。
曹修言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重生者,平平无奇。
他知道汪教授是不会记住他的,也许几年后再遇见提及此事,也只是会客套一句“哦,对,我有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