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9 章 069

看着福王和胡阁老不解的目光,萧景曜露出了疲惫的微笑,语重心长地说道:“听我的,别问,对你们的脑子好。”

胡阁老气得胡子都竖起来了,一拍桌子,吹胡子瞪眼,“怎么能不问?那可是近百万两银子!”

萧景曜疲惫地抬手揉了揉眉心,苦笑道:“胡阁老,若是下官有办法查出库银大盗,你是否可以先不问?”

不是萧景曜故弄玄虚,而是那玩意儿l,简直匪夷所思,说出来能把胡阁老和福王的三观给震碎。百闻不如一见,还是捉贼捉赃,将铁一般的事实摆在他们面前,他们才会相信。

胡阁老冷笑,“老夫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什么场面没见过?你未免太过看轻老夫!”

但看着萧景曜脸上的痛苦面具,胡阁老还是缓和了神色,放轻了声音点头道:“你既然有了主意,那本官就将这事交给你来查办。一个月之内,可否破案?”

萧景曜想了想,拱手道:“阁老若是愿意配合,应当可以。”

胡阁老自然是点头应下,“那这事便交由你查办。若是有不便之处,尽管来问我。”

胡阁老还是挺讲诚信的。一开始把萧景曜挖来户部时就向萧景曜保证,有困难来找他。现在这话依然做数。

萧景曜自然是感激不已,碰上一个好领导,当真能省许多心。

福王好奇地瞅瞅胡阁老,又瞅瞅萧景曜,头上堆满了问号,激动地发言,“那我呢?我要干点什么?”

这么神奇的事儿l,福王表示,他也想参与。

胡阁老和萧景曜齐齐陷入沉默。好一会儿l,胡阁老将先前保证关照萧景曜的屁话收了回去,一点都没有前辈爱的将福王这个难缠的家伙踢给了萧景曜,“既然此事交由你全权查办,殿下又这般热心肠,你也能去找殿下求助。”

福王登时双眼亮晶晶地看着萧景曜,目光中满是期冀。

萧景曜心下无奈,嘴上却道:“下官还没想好具体的法子,若是有需要殿下配合之处,还请殿下多多配合。”

福王小鸡啄米般点头,很是兴奋,“是让我打入敌人内部?还是让我装傻,对库银大盗的一些小伎俩视而不见,到最后再将他们一网打尽?”

一听福王这话就知道,他平时没少看话本子。

萧景曜脸上露出了一个客套的微笑,真心实意地夸赞福王,“殿下的想法十分合理。”

“是吧?本王也觉得自己的想法十分不错。”福王更加来劲儿l了,又往萧景曜身边凑了凑,看着萧景曜的目光瞬间就亲近了不少,乐呵呵道,“话本子里都是这么写的。本王英明神武,怎么会被这等宵小糊弄?”

说完,福王又忍不住皱眉,认真思忖道:“只是库银看守十分严格,有府兵把守不说,府兵回家,还要脱衣验身。哪怕是户部之人监守自盗,这手段也未免太过高超。难不成银子还能长脚跑了?”

一听这话,萧景曜又要开始痛苦面具,好在被死去的记

忆攻击久了,萧景曜也就淡定了。这会儿l萧景曜脸上还保持着淡淡的笑意,一脸高深莫测,对着福王说道:“等到捉贼拿赃那日,殿下就明白了。福王委屈,“儿l臣虽然在户部睡大觉,其他郎中可没睡,府兵也一直在看守库银,每天下值,郎中们都会再三查验府兵有没有监守自盗!”

正宁帝看向还跪在地上的胡阁老,叹了口气,“胡卿快起。这案子确实匪夷所思,你一时不察,亦情有可原。”

正宁帝对胡阁老还是比较信任的,见胡阁老满脸羞愧,都快辞官了,正宁帝又给了福王一个眼神。福王赶紧上前,将胡阁老扶起来,亲自捡起官帽给胡阁老好好戴上,嘴里还念叨着,“胡阁老不必忧心,库银本来是本王负责看管的,就算要责罚,也该最先发作本王。你这官帽还是好好戴着,不然父皇再从哪里找到一个像你这般兢兢业业管理国库的人?”

“本王知道,别人私底下都管你叫铁公鸡,将国库的银子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说你小气抠门。但他们也不好好想想,他们若是坐在你这个位置上,能不能比你做得更好!”

胡阁老的眼泪继续喷涌而出,不住地揪着袖子擦拭泪水,一边哭一边向正宁帝请罪,“臣御前失仪,还请陛下恕罪。”

“不妨事。”正宁帝摆摆手,沉吟了片刻,又看向福王,“你说,萧景曜说他想到办法,能抓住这个库银大盗?”

福王点头如捣蒜,“是啊。儿l臣追问了他好几次,他愣是不明说,想继续卖关子。儿l臣见他也不是无的放矢之人,只能耐下性子,等到他捉贼拿赃的那天了。”

正宁帝再次陷入沉思,胡阁老心下惴惴。

良久,正宁帝深深地看了胡阁老一眼,沉声道:“那便先放手让萧景曜去查,希望他能如他所说的那样,在一个半月之内查明真相。”

“谢陛下开恩!”胡阁老感激涕零,恨不得为正宁帝效死,以证明自己的忠心。

户部库银不翼而飞,还是近百万两的大数目。一般来说,正宁帝该安排大理寺或者刑部的官员来户部查案了。只是别的部门来介入,到底不如自己自查出来问题并解决来得体面。正宁帝愿意给胡阁老这个体面,胡阁老自然感激涕零。

压力又给到了萧景曜这边。

萧景曜倒没觉得压力太大,主要是他心里已经对犯罪分子和作案手段有了大致的猜测,这会儿l只要安排上一出大戏,让他们主动跳出来继续偷库银,才好人赃并获。

而这,还真就需要福王的配合。

福王很是兴奋,眼巴巴地看着萧景曜,“终于有我的用武之地了吗?我要干什么。是带着一队人马威风凛凛去抓人吗?”

萧景曜微笑着摇头,“不,是需要您同胡阁老吵上一架。”

福王:“???”

“不是,库银失窃,本王一个失察之罪肯定跑不掉。这时候你还让本王去和胡阁老吵架,本王这么没脑子的吗?”

萧景曜脸上的笑容不变,镇定道:“别人会信就行。”

这话是什么意思?福王一口气梗在心口。认真想了想自己这些年的风评,福王蓦然发现,他大爷的萧景曜这个思路竟

然还挺对。作为一个不学无术只想在户部混日子,又深受皇帝喜爱的皇子,福王眼见着就要挨罚,为此和胡阁老大吵一架把锅甩出去,那可真是太正常不过了。

福王的工作总结:《我的皇帝父亲》。

这标题一出,谁敢和他硬碰硬?

便是胡阁老,也要退避三舍。

福王委屈地看着萧景曜,“我觉得你有意在败坏本王的名声。”

萧景曜看向福王的目光顿时一言难尽。

福王叹了口气,右手扶额,“行吧,本王知道了,本王本来就没什么名声可言是吧?”

萧景曜赶紧摇头,“下官绝无此意。”

福王却不在意这些,吐槽完后就十分心大地接受了萧景曜的安排,给了萧景曜一个嘚瑟的眼神,认真道:“这次本王听你的,你欠了本王一个人情,得好好给本王讲一点新奇的事儿l!”

完全没问题。萧景曜心说自己还有个隐藏任务,就是要给福王灌点墨水呢。反正不管福王学的是什么,自己总归是教了。所以萧景曜答应得也很爽快。

福王比萧景曜更爽快,同意了萧景曜的提议之后,福王立马跑去找了胡阁老大吵一架。

两人吵得非常凶,拍桌子瞪眼,声音吼得整个户部都听得到。

萧景曜就听到福王毫不客气地嚷嚷道:“本王天天守在银库,怎么可能丢银子?谁知道是不是你上回清点银子时,数目出了错!”

胡阁老的声音有点崩溃,“王爷切莫血口喷人!上回清点库银,本官可是带着十三清吏司的员外郎一起清点的!就算本官糊涂了,那么多个员外郎都糊涂了?”

“谁知道呢?你可是阁老,他们哪敢质疑你?”

“你——王爷你别太过分!”

“本王便是过分了又如何?就算到了父皇跟前,本王也是这套说辞!”

然后就是掀桌子的声音。

再之后,福王气冲冲地从胡阁老的办公屋出来,一路上逮谁骂谁,“混账东西,不长眼吗?谁让你从本王面前过的?”

“獐眉鼠目,形容猥琐,滚远点,你丑到本王了!”

“哪里来的破鸟,叽叽喳喳吵死了,给本王将它打下来!”

毫不夸张地说,但凡有条狗从福王面前经过,高低都得被他踹两脚。

福王的狂暴状态一开启,户部上空盘旋的已经不是阴云,而是一大团黑漆漆的黑雾了,简直是户部所有官员的怨念形成的怨气。

到了银库司,福王依旧余怒未消,拍桌大吼,“人呢?都死哪儿l去了?还不给本王上茶?”

被吓得不轻的一位郎中赶紧给福王倒了杯茶,福王咕咚咕咚连着灌下三杯茶后,还是不解气,拍桌大怒,“本王说错了吗?银库司众人天天守在库房前,每天进出的人都要经过严格的检查,怎么将银子带出去?依本王看,胡阁老就是老糊涂了,先前清点银子时就记错了账!”

“可恶!竟然还想让本王替他背锅,也不看看本

王背后站着的是谁?”

银库司一众官员的眼睛瞬间就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