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潜意识里并未熟睡,所以我一下子警惕性地睁开了眼睛,迅速恢复了意识。
眼前映入了愉公公满脸慈祥的笑容。
“愉公公,是你啊。”我揉了揉眼睛道。
“是啊,公主天明了,一会该去送灵了。”愉公公道。
我抬眼往茶桌那方望去,又迅速扫视了屋内一周,开口问道:“和我一起来的那位公子呢?”
“公主是说容殿下吧,早些时候他出了屋子逛了逛,老奴备好了早膳,现下他应该在院中等着公主一起用膳呢。”愉公公道。
“你知道他的身份了?”我问道。
昨夜来时,为了不给愉公公惹上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我并没有告知那位容殿下,愉公公的真实身份。
只是道愉公公是一个普通的宫中老奴。那么自然,我也就不能向愉公公明言介绍这容殿下的身份。
因为按照情理,哪有主子向一个普通看院家奴介绍贵客的呢。
“是,老奴早上同那位容殿下打了照面,他自言了他的身份,也询问了老奴的身份。”愉公公边说边扶我坐起。
接着他又道:“老奴知道公主昨夜特意不提老奴的身份,是为老奴的安危着想。自然老奴也没有告诉他真正的身份。”
是啊,愉公公是我在这世上所剩不多的家人了。
在我昏睡期间,是炎彬找到了愉公公,并将他妥善安排到了此处,想让他不再受到宫中争斗的波及。
为了他的安全着想,我自然不会随便对外人提及愉公公的身份。
听罢,我冲愉公公微微一笑,便走到了梳妆台前。
愉公公也跟了上来,拿起台上的木梳替我梳理起秀发。
“老奴,已经有多久没有替公主梳发了。”愉公公喃喃道。
透过铜镜,我看得真切,愉公公的眼角上挂着一串眼泪,口中仍在喃喃道:“公主,小时候那么一点点大,老奴便开始替公主梳发。公主总爱缠着老奴每日给梳不同的发式,有时还调皮到要给老奴梳发。记得公主有一次趁老奴熟睡时,给老奴我梳了两个羊角辫,害得老奴我呦,被阖宫上下嘲笑了一番……”
我听着愉公公的喃喃声,又望着铜镜中的这一老一少,仿佛又回到了当年。
那时父王、母后万分恩爱,我同王兄承欢双亲膝下,幸福欢乐。
每日在宫里,一睁眼,我所考虑得,不是今日让愉公公梳什么样的发式,就是一会拉着霁月和朗月去采什么样的花来调配新的胭脂。
而王兄和炎彬呢,除了每日的习文练武外,就是被我拉着到处去玩耍闯祸。
这其中就包括了给愉公公梳羊角辫的那一次。
“王兄,愉公公他睡着了没?”我轻声细语地扒在门边沿问道。
只见王兄探头探脑地朝半倚在木椅上的愉公公缓缓靠近。
近日以来,愉公公陪着父王熬了几个半夜处理军政要务。
眼下要务已然处理完善,午膳后父王便勒令遣他回来好好休息,补充一下睡眠。
可依愉公公这认真服侍的性子,怎么可能在白日里卧床补觉呢。
于是他便在木椅上半靠着休息了,一旁桌子上放置着平日里佩戴的纱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