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杯酒入肚,几个人也算打开了话匣子。男人吗,喝着喝着,便是再生疏也是以酒会友,开始熟络起来。便是郑老头这个唯一的长辈,没想到也是个为老不尊的,同几个晚辈还称兄道弟起来。
用过饭后,在谭千鹤的安排之下,众人纷纷洗漱睡下。
一夜无话,次日
天光大亮,城门初开,柴河一行人便离开了卢龙城,北上幽州。
而随着路上,柴河带来的骑士们逐渐汇合一处,众人也就聊到了今日以来闹的沸沸扬扬的一件大事,皇都长安要召开天下武举大会!
一个天下第一武状元的名号更是惹的所有男儿热血沸腾。
一众家眷自是去到马车上休息,而几个兄弟骑在马上,也聊了起来。
“大哥,这天下第一武状元的名头,听起来倒是真不错,怎么样,感不感兴趣?”周勇笑嘻嘻地问赵安国。
“确实是不错,可是这跟我可没什么关系,自从西凉节度使称王以后,我们凉州人可是颇不受朝廷待见。”赵安国沉声道,“我可不相信朝廷真的能一视同仁。”
“大哥,你不觉得这个事情很反常吗?”周勇心思缜密,他自是也不相信朝廷当真能不拘一格降人才。可布下这天下檄文,总不会就是同天下人开个玩笑吧。
郑从龙闻言,看了看弟弟,“老八,若是真的布下天下檄文,言说此事,那十有就是真的!”
似乎看出众兄弟有些不解,郑从虎也是微微勒住马头减慢速度,“我们兄弟曾听老节度使说过,这天下檄文同皇主圣旨无异。新皇亲政不久,绝不会拿此事戏耍天下武夫,否则也太有损皇家威严了吧!”
“你们说,会不会是七哥?”柴河突然想到昨夜手下人给自己送来一封京城来的书信,自己喝的多了,还没有看过,连忙自怀中将它取出来。
“是七哥的信,他说是他上奏皇主,然后才有的这天下武举。”柴河又看了看,将信递给了大哥赵安国,“此事为真,只不过他不建议我们参与进来,大哥,你们自己看看吧!”
众人轮番看过信后,各自相视一笑,心道:“七弟还真的是运筹帷幄,却可决胜千里。”
原来柳阡夜上奏朝廷,举办天下武举竟是一石三鸟之计。
一来,天下兵戈渐起,他此举可以选拔天下能人志士,收归皇朝所用。哪管你曾是边军骁勇还是山野村夫,去了皇朝京师,但凡被皇主看上,那就是禁军的人了。
其二,南疆叛乱不止,北地又纷争初现,民心浮动,怨气冲天。天下武举何尝不是为了转移民众的注意,便于日后安抚民心。
再者,柳阡夜还在信中说道,柴河众兄弟可以趁此机会,出奇制胜。如果他所料不差,北地各道英豪必会齐聚皇都,这是他们出兵的好机会,哪怕不能一统幽州,经营得当,至少可以收复三城之地。
“老八,我觉得咱们应该加快些速度了!”赵安国高声道。
柴河点点头,“传令下去,全军提速,快马加鞭!”
一个亲兵领命退下,柴河又喊来自己的亲兵队长,“你挑三十个兄弟,先行一步,通知各位将军,都到云山营,我到时候有事宣布。”
“诺!”
与此同时,天下各道,也因为这天下武举檄文一事而掀起了惊涛骇浪。
皇朝天下布武,不知有多少能人异士隐于山河大泽。可这檄文一出,所有人都坐不住了。
天下武举,莫不说这天下第一武状元,只要名列前十,那就是名扬天下,一步登天。
包含禁军、战兵、辅兵和民团在内,天下近百军,拥兵近千万,才不过三千将军甲。
其中九成皆是出自勋贵门阀,而这一次天下武举,便足足拿出了近百将军甲。虽说其中大多只是五、六品的杂号将军。可除此之外,也还有足足十余副一军主将的甲胄,莫说寒门子弟,便是武将勋贵世家也不由得眼热。
虽是离武举举办的四月份,尚有半年之久,可各地的年轻武人早已蠢蠢欲动。
天下报名之人,数日之内便已逾万人之多。便是柳阡夜自己都没有想到,天下武举竟会引得如此群情高涨。
天下六十四道,每一道郁郁不得志之人又何止百人。
于是柳阡夜再次请奏皇主,选派朝廷官员亲赴各道主持武举,选派贤能,共入京师会武。
有礼亲王为柳阡夜擂鼓立威,摇旗呐喊,再加上小皇主近日以来也对柳阡夜青眼有加,这个差事就落到了礼部和御史台手中。
于是柳阡夜便同礼亲王一道成为了天下武举的主考官员,共同自御史台和礼部之中各自选派六十四人,持天下节,督管武举之事。
这选人的事,柳阡夜倒是没怎么管,毕竟御史台能用之人,尚不过一手之事,他索性就把补充御史台官员一事也直接交到了李崇德手中。
李崇德自是颇为高兴,掌握了这些使节,这天下士子岂不都是他李崇德的门生。
然而还是柳阡夜给他泼了一盆冷水,“王爷,这些使节的选择你要慎之又慎!这固然是天大的功劳,可一旦有一人收受贿赂,做那舞弊之事,因私废公,便是王爷你恐怕也担不起责任。”
李崇德闻言自是眉头紧锁,他自己手下大都是酒囊饭袋,可没有那么多可用之人。
“慕辰,我手下并没有那么多人啊!”
“王者,那我有一计,你不妨一试!”柳阡夜笑了笑。
“王爷既然苦于手下无人可用,不若分权旁人!”
“你是指?”李崇德显然没太明白。
“随国公!”柳阡夜低声道,“还有独孤侯爷!”
李崇德闻言眉头皱的更紧了。“慕白,他二人狼子野心,便是你也知道,为何教我如此行事?”
“王爷,这天下六十四道,已有近半之地,藐视皇权,唯以随国公甚至各道节度使为尊!若是这武举之中,不生出些许猫腻,便是你我,都不会信吧?”
“是极!”李崇德点点头,“数道节度使拥兵自立,不尊皇权,却是事实!”
“那么选派随国公之人去往信庭侯门生故吏之地,岂不是会很有趣?”柳阡夜微微一笑。
“反之亦然,然后他们必会斗的两败俱伤!”李崇德并非是个蠢人。
“当然,既然王爷也觉得此计可行,那明日我便上奏皇主,到时候,王爷只要反对我即可!”
“这又是何故?”李崇德快被柳阡夜绕晕了。
“他们两个老奸巨猾,最是容易生疑,哪里是那么容易上当的。”柳阡夜道,“而且今日,恐怕慕白还会有得罪王爷之处,还望王爷见谅!”
“可是要让本王同你演戏?”李崇德心思活络开,也是知道,要让那两个老家伙上钩,恐怕也却是不容易。
……
不多时,只见柳阡夜脸色铁青,愤而离开礼亲王府。几个在亲王府周围暗中观察的密探见状大吃一惊,连忙紧随其后。
只见柳阡夜怒气冲冲的从亲王府出来,既没有回转御史台,也没回自己家中,竟是直接去了登第楼喝酒!
登弟楼,可不是他们可以随意进出的,这几个密探都是无奈讪笑,回返而去,报告各自首领。
长安城中谁不知道柳阡夜素来同礼亲王交好,可这一次,礼亲王居然都没留这位柳大人在府中用餐。
密探首领心知,这二人绝对是有矛盾了!
几个密探首领虽是分属不同势力,但每天干的活都差不多,平日里也都资源共享。
可这会儿却是聚在一处,抓耳挠腮,大眼瞪小眼。
几个人毕竟也是各有本事,随国公那手下密探首领思索片刻,直接找到一准备进登弟楼用饭随国公门下官员,亮出手中令牌,委托他去登弟楼中探柳阡夜口风。
而那独孤家的人显然没有这般本事,只得咬着牙自怀中掏出好大一个元宝,花重金买通了登弟楼的店下二,托他打探消息。
至于其他几人,就只得讪媚地看着他俩,极尽讨好言辞。
没办法,他们不比随国公手下手眼通天,也比不得信庭侯独孤家的下属那么腰包充足,有钱能使鬼推磨。只得一直讨好着,希望他们到时候能多少透露点消息出来。
而这一帮人举动,都被暗中的麒麟会暗卫尽收眼底,这暗卫也算老成持重,可见几人这般模样,也只得抿着嘴偷乐,强忍着才没有笑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