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河刚刚走出卢龙军营不远,三拐两拐便走进了离此不远的一处酒楼。
酒楼不大不小,不新不旧,许是菜品一般,便是脸往来客商也只是三三两两。
酒楼名“胭脂楼”……
许是找到了生意惨淡的缘由,好好的酒楼起了个青楼之名,结果楼里别说腰肢纤细的舞姬,素手浅弹的歌女,便是连个肥胖油腻的胖厨娘都不见。
楼里唯有瘸腿掌柜一位,歪嘴小二一名,外加斜眼厨子一员。
华丽丽的配置,柴河心想,我要是客人,便是做的是人间美味我也不来。
柴河一进楼,果不其然,一楼三三两两坐着几位吃着素面的老叟,观其打扮装束,应该多是城外农庄上的佃民。
几个人吃着没滋没味的素面,却是满脸的满足神色,倒不是这面有多好吃,只是全卢龙再找不出比这胭脂面再便宜的素面了。
柴河看着几人吃面,倒是嘴角边微微泛起丝丝笑意。大踏步走上空无一人的二楼,“小二,上酒!”
“来喽……”当,当,当,虽是天生歪嘴,这小二倒是腿脚利落,便是吐字也是出乎人意料的清晰,“客官,本店特色,胭脂醉,玲珑烧,皆是上好的酒,可要试试?”
柴河自怀中取出一枚乌金令牌,拍在桌上。“胭脂难醉,玲珑未烧,小二,我要一壶酒,不知你可有?”
那小二闻言,看了眼桌上令牌,身躯一震,神情肃穆,“不知客官想要什么酒?”
“北地背刀客,风雪夜归人!”柴河笑道,“我只想喝上三杯塞上烧!”
小二顿时放松下来,低声应道,“卑职卢龙风雪楼,赴雪楼,见过大东主!”
“嗯,那你便是卢龙道的雪楼楼主了?我前些日子传信过来,让你们找的人可曾找到了?”
“回大东主,小人正是。至于您要找的人,也都在卢龙城之中,手下早已派遣兄弟们在暗中保护着,只不过……”
“怎么了?可有变故?”柴河有些急切。
“那倒不是,他们一行现在同一个老者在一处,而那个老者,属下等人都看不透,因而并未同他们主动接触。”
“哦,谭先生也看不出跟脚?”
这小二点了点头。
“据你观察,此人善恶如何?”
“虽是神秘异常,但应当不是恶人!”
“既然是高人,那便不可随意招惹,你们做的很好。”
“都是属下应当做的。”
“恩,他们现在在何处?我亲自过去瞧瞧。”
“南城内五里处,郑家酒厮。”
“嗯,你告诉谭老做两桌子菜,我晚些回来!”
“大东主,是否要召集些兄弟随您一同过去。”
“不用了,那郑老既然是世外高人,通知下去,让兄弟们都撤回来吧。”
“是!”
不一会儿,柴河披上蓑衣,独自一人又走出了这胭脂楼,直奔南城而去。
……
说来也奇怪,柴河领着千骑下卢龙,第二日起就下起了大雨。一众骑兵虽是准备充分,唯独忘了携带雨具,事急从权,安排大部骑手中途留下驻守,他便仅仅带着百余亲兵轻骑急行,入了卢龙地界。
到了卢龙道,这百余骑兵便显得有些引人注目了,未避免麻烦,柴河便特意吩咐下去,让众人三三两两沿途寻地方休息,他自己一个人便单独进了守备森严的卢龙城。
靠着“幽影”和“风雪楼”的帮助,他顺利的进到了卢龙军营,谈拢了两道同盟之事。
于是便开始了此行更重要的一件事,那就是接自家兄长和家眷们前往云山城。
而自他从胭脂楼出来,数日来连绵不断的大雨竟是越下越小。而等他徒步来到了郑家酒厮,这雨也恰好停下了。
小扣房门,柴河便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脸庞露了出来。
“四哥,好久不见!”柴河看到眼前这个个子不高的结拜兄弟,也不顾浑身湿漉漉的,便向他张开了怀抱。
周勇闻言本是一愣,定睛一看,这不是自家老幺吗,高兴地一蹦三尺高,一下子就跳到了柴河怀里,狠狠地搂了一下。
“咳咳咳,四哥,小点劲儿,四哥,快被你勒死了……”
周勇讪讪一笑,急忙松开了双手,溜一声便从柴河身上滑落下来。
“四哥,大家都在吗?”柴河揉了揉咽喉,除下了身上的蓑衣。
“除了,老五、老六还有老七,都在呢,一个不少!”周勇接过他的蓑衣,放在一旁,“来给你介绍一位前辈认识。”
“我们能在卢龙城有个住处,可多亏他了!”周勇拉着柴河的手就进了酒厮。
“前辈,是我八弟,他来找我们了!”周勇先是把柴河介绍给郑老头认识。“老八,这位是郑老伯,这次赶上卢龙兵乱,要不是有他,几个孩子怕连个安身之处都没有了。”
“晚辈柴河,见过郑前辈。”柴河见到自家兄弟也是特别欢喜,但仍是恭恭敬敬地先给老者深施一礼。“感谢前辈出手相助!”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更何况你们几个同我也有些渊源。老头子便不打扰你们相聚了,我去给你们弄些酒菜。”
“前辈,您还是休息吧,一会儿咱们去北城胭脂楼吃,我在那里备了两桌酒席。”
“哦,胭脂楼,难怪你能直接找到这儿来,这么说,他们都是你的人喽?”郑老头微微咳嗽,他可是早早就发现了自家门外,四处明暗足足有十六个好手。
若不是见他们毫无杀气,郑老头可不会这么和和气气了。
柴河点头,“是晚辈手下的人,晚辈来卢龙前曾派他们寻找兄长下落,若是打扰到前辈,还望前辈勿怪。”
“不碍事,卢龙城大大小小的暗探我见多了,你手下这批人,不错!”
“前辈谬赞,不过能得到前辈称赞,我回头定会嘉奖他们!”
然而柴河却是不知道,似郑老头这出身金乌之人,眼界何其之高,能得到他的称赞,可见风雪楼之人确实有两把刷子。
“柴河,说说吧,这胭脂楼又是个什么去处啊?”柴河的几个兄长刚好过来,却被一女子硬生生挤开。
这女子生的面容清秀,身姿窈窕,偏偏是这火爆性子,便是众兄弟中脾气最暴躁的孙乾也是望尘莫及。
这女子不是别人,真是柴河的夫人,何东诗。
只见柴河歪着脑袋,右边耳朵却被自家娘子揪在手中。“行啊,柴河,做了什么劳什子节度使就长本事了啊!离家九个月就两封家书是吧,还有一个是二哥他们带回来的口信!”
何东诗心里委屈,又思念丈夫,越说越气,“现在更厉害,抛妻弃子,还跑去什么胭脂楼鬼混,听听这名字,是什么好人家去的地方吗?”
“娘子,娘子,不是你想的那样。”
“娘子,哥哥们看着呢,给点面子!”
“娘子,你这样让听风看见不好……”
柴河一阵求饶,几个哥哥倒是见怪不怪,郑老头却是哑然失笑,“这婆娘,了不得。”
何东诗毕竟是个女人,又能有多大力气,不一会儿见丈夫也不还手,便撒开了手。
柴河见状,先是笑呵呵看了看诸位哥哥和嫂子们,几个人都是满眼含笑看着他,示意他快点哄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