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三夜话长安

承唐 予我 5003 字 9个月前

“这酒啊,其实最为挑剔的很。传闻西域有葡萄美酒,酒色赤红,晶莹剔透,非夜光杯不得其味。”柳阡夜应道。

“爹爹,我也想尝尝!”小向北看几个大人喝了那么一丢丢的酒,居然飘飘然,仿佛饮用了琼浆玉露一般。鼻尖一直闻着那股子馥郁芬芳的酒香,便禁不住拉了拉父亲的衣角。

柳阡夜看着自家儿子,嘴角甚至都流出了口水,不禁哈哈大笑?“向北,你还不到七岁,就想喝酒了?长大了还不得成个酒鬼啊!”

“老七,今日开心

,不妨就让几个孩子尝那么一点?”孙乾看着自己儿子也可怜巴巴的看着自己,便忍不住提议道。

倒是几个孩子中,唯独小若水对这闻起来蛮不错的酒香丝毫不感兴趣,她的眼里一直盯着那道西湖醋鱼。

肖小刀,抚摸着女儿的头发,“你们两个都是男孩子,喝酒就喝吧,咱家若水吃鱼就好了,哈哈哈哈。”

这边,柳阡夜则是小心翼翼地为两个孩子又纷纷倒了数滴酒浆。“剑南火烧春,入口甘醇,但回味非凡,后劲极大,让这俩孩子少尝一点吧,这要是喝多了,不定他们要昏睡多久呢。”

两个孩子一人端了一个小酒杯,柳向北倒是颇有乃父之风,“近山贤弟,小兄先干为敬!”

然而,小向北酒刚入肚,唇齿之间尚且飘香,肚子里却是翻山倒海,火辣辣的一股热心便充至他的全身。

还不等孙近山,有样学样,也饮尽杯中酒。

“啊,好辣呀,父亲,肚子好热,小心酒里有毒!”小向北从母亲怀中跳下,不时地吐出自己的小舌头,嘴里还呼呼地向外呼着气。

吓得孙近山手里端着酒杯,喝也不是,放下也不是,小脸煞白,看向自己的父亲。“爹爹,这酒里真的有毒吗?是不是我跟向北哥哥惹你们生气啦?”

看着两个小家伙,一个煞有介事,一个呆萌可爱。众人纷纷开怀大笑,还是柳阡夜率先憋住了笑声。

“向北,酒就是这样的,入口甘甜,进而冷冽,而后一股子之气便回散布全身,仔细品味,方有人间百味,其乐无穷。你不过是太小了,所以啊,不到十五岁,以后不可再饮酒了,知道吗?”

“,到了,呼,爹爹,呼呼……好辣呀!”小向北呼呼喘着粗气,不住地蹦哒。

“近山,不怕,酒是没有毒的!不过其中滋味却是需要你自己去体会了,怎么样,看到向北这样子,还要不要喝啦?”肖小刀一边为女儿夹了一块没有刺的肥嫩鱼肉,一边调笑着孙近山。

偷偷瞟了自家爹爹一眼,却发现他爹孙乾竟然和向北哥哥一样,也是满脸通红,却没吐舌头。孙近山把心一横,“五伯伯,男子汉,大丈夫,我才不怕呢?”

然而一杯酒下肚,孙向北却是险些没哭出来。“呸呸呸,一点都不好喝,我再也不要喝酒啦!”

哈哈哈哈,一片欢声笑语间,唯有肖若水这个小吃货专注的吃着鲜美的鱼肉,小肚子都不知不觉间,吃的鼓鼓的。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几位夫人还是带着孩子离席退下了。

三个孩子,吃撑了一个,却是醉倒了两个。三位夫人,也只是无奈一笑,收拾好桌子后,纷纷抱着自家小祖宗,便回到了内室之中,照顾他们几个睡下了。

她们并非不明事理之人,也深知自家丈夫今夜定要要事相谈。中间还抽空为他们端来几盘点心瓜果,放在酒壶旁边。

三个男人,酒意正盛,互相倚靠在一起,一人拿着一只酒壶,便聊起了自来到长安这半月以来的诸多事情。

“六哥,我思来想去,觉得有些话还是要问问你自己的想法!”柳阡夜手端酒杯,剑眉微皱。

“五哥,六哥,其实我来长安参加科举原本也只是想为兄弟们谋个安身立命之所。然而计划没有变化快,我这边科举夺魁,八弟却是直接入主了幽州。”

圆月当空,星辰浩瀚,秋风落叶,香气怡人,柳阡夜单手撑地,骤然立身而起。

“入了长安,我却再难出去,治国安邦乃是我平生所向,可那也仅仅是我柳阡夜一人之志。二位兄长为护我安危,不辞艰难,亦入了这帝都乱局,我感动至极,可我也有担忧……”

“兄弟,男儿慷慨,自当豪迈,你又何必担忧我们!既入长安,便不作他想,我孙某人倒是不稀罕那将军金甲,我在意的唯有七弟你的安危!”

“老八在幽州有大哥他们,你在长安也有我和五哥,咱们兄弟从不会让谁孤军奋战。”孙乾酒酣胸胆,却没有丝毫醉意,他哪里不明白自家兄弟的担忧。

肖小刀伸出左手,摸了摸自己粗壮的右臂,“肖家一门一夜之间鸡犬不留,这也是我的梦魇,老七,我原来从未想过回长安调查此事。或许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你入京为官,也坚定了我调查当年之事的信心!”

“我们是兄弟,所以不要胡思乱想,我们皆是心甘情愿来到长安!所为也不单单为了护你周全,我们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肖小刀从怀中拿出那柄“残虹”小剑,“以后你就安心在朝堂上做你的事,这暗道之事,就交给我了!”

柳阡夜点了点头,“两位哥哥,这里不比三柳村,各方势力纵横交错在这六十四坊长安皇城中,其实就是这皇朝六十四道天下的缩影!而我要做的,却是举世皆敌之事。”

“儒教封山数百年,天下戡乱,我欲扶大厦将倾,重塑这濒临破碎的山河,或许稍不留神,便要粉身碎骨,尸骨无存,我真的怕到时候会拖累你们。”

“我亦知五哥有家仇,所以将八弟组建的麒麟会交到了你的手上。我所为的,不是五哥为我做些什么,而是希望五哥你能快些寻得真相,报得家仇!到时候,你便离开长安,去幽州同大哥他们汇合,长安乱远甚幽州百倍!”

“老七,不要这么想!有我们在,你至少会轻松不少,而且不到万不得已,莫要轻谈生死,我们都已是为人父的人了。你不贪生,可弟妹、孩子到时候却要怎么办才好。”肖小刀一把手抓住柳阡夜的肩头,用力握了握。

孙乾并不笨,他知道其实老七是在内疚没有问过他们的意见,便将五哥安排进了长安暗道,于是他也瞬间明白这几日来,柳阡夜让他同昔日通盘多聚聚的意义所在。

“老七,五哥自愿去暗道,而且那里也确实适合他,你就别胡思乱想了。”

“对啊,我肖家好歹也曾经组建过潇湘馆,虽说当时我还小,但有些东西绝对是天赋异禀,别看我才接管麒麟会没几天,这会儿他们可都是服服帖帖的了!”肖小刀嘴角上扬,微微笑道。

“唉,也好,五哥的话,就暂且不提了,等你报了家仇再说。”柳阡夜虽是依旧担忧自己早晚会连累兄弟,可见他们态度坚决,也就不再多说。

“可是,六哥,现在倒是你的问题比较棘手。”

孙乾有些摸不着头脑,“我?我怎么了?”

“你被礼亲王看上了!”柳阡夜摊了摊手,摇了摇头,“六哥,你身上纹绘的那血色金乌到底是什么东西?其实不光是礼亲王,当日你在城门口同那小道人激斗之事,许多人都看到了。”

“那就是我爹爹在我小的时候画在我身上的啊,原本弟弟身上也会有一个,不过后来爹爹突然就失踪了,还没来得及在阿坤身上画。”孙乾有些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说起来,这三足血乌鸦在我身上都有二十五年了吧。”

“二十五年前,崇明太子遇刺,金乌卫彻底消失!”肖小刀插了一句,“最近一直在查当年潇湘馆覆灭之事,刚好查到了许多二十多年前的旧事,恰好有许多关于金乌卫的。。”

“所以现在有很多人都在怀疑身上同样有着三足乌的六哥,不知他是否同多年前的金乌卫有关!”柳阡夜点了点头,“所以也难怪连礼亲王都亲自让我问你,愿不愿意去他麾下效力!”

“金乌卫已经消失了这么久,这些人为何还对此事念念不忘?”孙乾疑惑不解道。

“这里是长安,发生什么都不足为奇,现在的问题是各方势力都在向你递橄榄枝。而因为我的缘故,六哥,我们同礼亲王暂时已经是一条船上的人了,所以你现在几乎没得选择,都会被默认为是礼亲王这一派系的人。”柳阡夜有些愧疚地说道。

“老七,这有什么,我本就是禁军出身,如今礼亲王执掌禁军,我不过就是回到老部队而已,更何况我其实本来也没得选!”

孙乾爽朗一笑,“你和五哥都在长安,那我肯定是不会投到他人麾下,去到长安之外的!更不要说,三大势力中,独孤家和随国公府跟咱们还有一些仇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