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雄奇道:“你为何要学剑术?”
延芸儿这才扬起脸,诚恳道:“我要保护我娘,我…我还要救出我爹!所以,我一定要学好剑术。”
宁雄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只是说道:“这样吧,你去替我买些酒来。尽量多买一点。”说着又自衣襟里摸出一粒碎银,丢给了延芸儿。
战国乱世已经持续多年,现在秦国统一天下不足一年,各地百姓存粮都少,酒价自然也不便宜。但自从剑家覆灭之后,他曾多次受雇于人,为人刺杀仇敌,游走于刀剑和喋血之间,这些年来倒是赚取了不少赏金。
延芸儿拿起碎银,只看了宁雄一眼,便起身飞快地跑出了七里坡。
荒山野岭,杜鹃花开,一片坟冢。
万籁俱寂。
宁雄往前走了几步,轻轻拂去一块石碑上披挂的枯草藤,上面清晰地以小篆刻着一列小字——“尊师剑家慕辰子
之墓”。
……
“宁雄,你知道你和长离最大的区别在哪里么?”
漫天风雪中,慕辰子倒提长剑,观望着雪山云海,只留给他一道清癯的背影。
宁雄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杵在漫天风雪中,俨然一柄冰冷的剑。
“你们之间最大的区别,就是一个是白的,一个是黑的。”
慕辰子语调悠长。“长离太白,白得就像眼前这雪山,白得晶莹,白得出尘,白得耀眼;而你却太黑,黑得就像无敌深渊,黑得就像没有星星、没有明月的暗夜。你们是两个极端。”
宁雄不以为然道:“我不明白您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慕辰子没有转身,继续观望着秦川飞雪,“长离心境太过纯净,也太过出离尘世;而你心境太过黑暗,也太过冷血无情。”
“剑家之道,素来崇尚以杀止杀。”宁雄道,“我们潜伏于黑暗之中,游走于刀尖之上,刺杀一个个目标,终结一条条生命。难道,我们不都是活在黑暗中的人?”
“你错了!”
慕辰子语气严峻了几分,接着道:“这个世界不是非黑即白,我们也不是活在黑暗中的人。我们剑家中人,是游走在灰色地带的人!为什么?我们为杀手,当刺客,与鲜血为伴,刺杀一个个目标,终结一条条生命,我们却不是活在黑暗中的人?”
师尊越说越气越激动,接着便转过身来。
白雪染白了他的眉毛、鬓发和胡须,他看起来像是苍老了许多。
那时,漫空飞雪,如花如絮,秦岭千山尽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