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山有剑,其名水寒。
“易水为铗,洛水为锋。
“泠泠兮若寒露凝其霜。
“煌煌兮若皎月舒其芒。
“一剑西去兮,旧事不可追。
“今我复往兮,击筑当为谁?”
扶苏扺掌赞道:“好!先生之筑,当为天下第一筑!”
这一日,高渐离和扶苏冰释前嫌,二人切磋乐理演奏技法,畅谈古往今来风流雅事。高渐离胸中淤积多年的苦闷之气,也在这辆通往咸阳城的马车上一扫而尽,心中说不出的畅快。可以说,扶苏在音乐上的造诣,于他也毫不逊色。
…甚至比荆轲更能理解他。
转眼已是深夜,月光从车窗漏进,如霜似雪。两人又喝了不少酒,醉意和困意无边无际弥漫而来。
扶苏掀开纱幔,翻身躺在了软铺卧榻上,然后醉眼迷离地朝高渐离招了招手:“先生若不介意,可与我共卧一榻…”
高渐离开玩笑道:“扶苏公子,我可没有龙阳之好!”
扶苏愣了一下,随即哈哈笑道:“先生开玩笑!——我又岂有龙阳之好!”
高渐离一仰身躺在苇席上。
“不能与朋友同甘共苦,岂不只是些酒肉朋友?”扶苏醺醺笑道,“既然先生不肯卧榻,我又岂能独享此等舒适?”接着便从卧榻上拿起一只大横枕,翻身下榻,来到高渐离身边躺下。
二人共卧一枕一席,车窗外,月光溶溶,繁星似雨。
扶苏一边打着酒嗝,一边说着醉话:“先生和我志趣相投,当真是我人生第一知己,快哉…快哉…”
没过一会儿,扶苏翻身朝另一边侧躺,再无声息。
高渐离的醉意却猛地一醒,接着拿起了不远处的筑琴,扭松了上面的两个琴轸喀喇一声,一只剑柄便从琴杆上弹射而出。
他将此剑完全拔出。此剑长二尺八寸,剑身轻薄如蝉翼,凛冽若一泓寒潭冰水,将高渐离酒红色的脸映得惨亮。
身边人猛地惊醒:“这是何剑?”
“水寒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