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上其他宾客也纷纷赞叹不止。
“竟有如此人间天籁!”
“高山冷月,凛凛风雪,人生一世,知音难觅,先生之筑甚妙!”
家主赵骧凝眉望着易川,若有所思,旋即高声道:“侯伯,给易先生赐酒!”
侯伯发觉主人宾客都对易川态度大变,再望着易川时,登时禁不住打了个冷噤,只觉得对方飘然出世、孤冷高绝,远非自己所能企及所能接近…
赵骧又催了一声:“侯伯?”
侯伯这才“诺”了一声,飞快地取爵斟酒,将满满一爵酒水呈递到易川身前。
“谢过赵子先生美意。”易川将爵中酒水一饮而尽,浑身气度凛然,“我也恳请赵子先生宽宥我欺瞒
之举!”
赵骧不动声色,曹老乐师倒是诧然道:“欺瞒之举…何来欺瞒?”
“请诸位稍等片刻。”易川也不多做解释,虚手一揖,便退下了家堂。
易川回到了狭窄逼仄的起居室,点燃了烛火,一团光圈驱散了屋内的昏暗。然后,他走到床榻前,从床底下拖出了尘封已久的行箱。
拿出钥匙,打开铜锁,翻开箱盖,里面正是他隐藏了许久的东西——他从前所用的一把筑琴,和在燕国做宫廷乐师时的素绫博袍。
如此隐姓埋名下去,过着担惊受怕的日子,何时才是个尽头呢?他发出轻轻一声喟叹,然后从箱子中取出了素绫博袍,来到一方铜镜前,为自己宽衣解带,更易衣裳。
现在的他不再是易川,而是高渐离。
他不再是一个畏首畏尾的佣工,而是一个名动天下的乐师。
荆轲刺秦王,秦王之怒震天下,凡与荆轲有牵连者皆被通缉追杀,而今太子丹已故,秦人最想缉拿的人便是他。
再次选择了高渐离的身份,他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当高渐离再次出现在赵府家堂之上,在座宾客无不大惊失色!
男子身着一袭云松雪鹤衣,飘飘然有出尘之表,身上散发出一股岁月沉淀后的沧桑俊逸,与之前穷苦佣工的扮相貌若两人;他的手中提着一把桐木朱弦筑——那把曾在易水东岸奏响剑客诀别、知音远逝的老筑。
“易…易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