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她的眼神澄净剔透，不染一丝纤尘，犹如无瑕的冰雪。

“素素…”

李彦轻轻叫了一声。

她本来就是素素啊，一个冰雪般剔透的女子，为什么要承受那么多呢？

素素为他穿好上衣，然后轻轻地侧下了螓首，倚靠在他的肩膀上。

云纱笼住了天河，明月在云气中浮沉不定，星辰在夜天穹中黯然明灭。

“素素你…”

“嘘，别说话。”

“为…为什么？”

“说话，会让时间变快。我好怕这样的时光，一瞬即逝。”

她静静地枕着他的肩膀，澄净的眸子倒映着漫天璀璨星河，乌黑的睫毛却已悄悄湿润。

李彦心中涌起一股无名热流，激动地说：“我脱离刺客盟，你脱离蔷薇令，我们不再做刺客了…我们远走高飞，去过只有两个人的平凡生活，好么？”

素素问道：“我们…真的可以么？”

他的右手插入她茂密的青丝中，揽住她的肩膀，柔声道：“天下烦恼事无穷无尽，我们永远也管不过来。只要我们真的放下一切，远走高飞，隐姓埋名，就可以过上真正的平凡生活，只有你和我。”

她轻轻重复：“只有你和我…”

“我击筑，你弹琴；我耕耘，你织布；我们都把剑卖了，去换用不完的柴米油盐…”

他躺在竹木榻上，看着邈远的宇宙星辰，慢慢地勾勒两人的田园生活，眉梢眼角都绽开恬淡的笑容…

一夜斗转星移，他沉沉地阖上眼眸，睡了过去。

女子解下了自己身上的大氅衣，轻轻地盖在男子的身上。

她望着沉浸在美梦中的男子，眼神苍白而疏离，宛如长夜后熄灭的琉璃灯。

“彦，谢谢你…”

她缓缓地弯下了腰，轻轻地，轻轻在他额头上落下一吻，轻柔如雾，迷离似幻。

泪光在她眼眶中闪烁。

一梦到天明…

曙光点亮了临淄城，学堂们的晨读声充盈了草堂大院。

男子豁然惊醒过来。

“素素！素素！”

身边早已空无一人。

这时他摸到了手边一枚竹简，便拿过来：

素素，迷离之梦也。

今夜之后，世间再无素素。

卿本良人，勿为梦而萦怀。

李彦眼神空洞而迷茫，喃喃失语：“她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