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齐之策，长公子扶苏

丞相府。

王绾瘫坐在一张木榻上，一头披散的白发正由侍女梳理。矮木榻前伏拜着一个肤色白净的宦官，正是赵高。

赵高恭敬地道：“学生拜见老师。”

王绾微微眯眼：“起来吧。”

赵高缓缓站起身来，低着头，小心翼翼打量着王绾：“老师，您不过是在陛下前失利于一时罢了，学生不理解，你为何要退隐三月，好让李斯这厮快意呢？”

王绾双眼迷离，像是看着赵高，又像是看着什么邈远的事物：“现在明眼人都知道，陛下极其器重李斯这个楚人。仗着陛下撑腰，李斯早已不将我放在眼里。我纵为秦国丞相，又为之奈何？”

赵高袖手道：“以老师的资望和才干，要在朝中扳回大势又有何难？”

王绾笑着摇了摇头：

“孺子何知也？

“飞龙在天，利见大人。李斯已飞腾在天，自由自在，居高临下，正是大展宏图的好时机，他人阻止，势必引火烧身。但亢龙有悔，龙飞到极高之处，而后必然自降。

“而我正是潜龙勿用，龙潜于渊，阳之深藏，应忍时待机静观其变，等到合适的时候再飞跃出渊，重新展我胸中宏图，抒我平生意气！”

赵高忙作一揖，笑赞道：“老师老谋深算，精通易学变化之理，学生佩服！”

王绾道：“你要学的东西还很多，光法家刑狱那些东西是远远不够的。”

赵高颔首：“老师教诲，学生铭记于心。”

王绾又道：“你回去吧，好好服侍陛下，继续充当我在宫中朝中的耳目，有什么动静，随时向我禀告。”

“学生明白。”

赵高深施一礼，倒退着走出了丞相府堂屋。

……

“我已经有几年没见过蒙恬将军了，很是想念他。”

“家兄驻守九原郡防备匈奴，我也有几年没见过他了。”

咸阳城熙熙攘攘的长阳街上，一位翩翩白衣公子，一位戎装飒爽的武将，两人同乘一辆轺车，朝着渭水河畔辚辚行驶而去。

扶苏双手抓着车轼，随口问道：“蒙毅将军，你们兄弟二人，最初从军的目的是什么？”

蒙毅眺望着人来人往的大街，刚毅的唇角露出淡淡微笑：“家兄说过，他从军是为了守御国门，守御华夏。而我从军，是为了做一名真正的男人。”

“军中男儿有国无家，扶苏向来敬重。”

“有国才有家，无国家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