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妹相见,免不得要为家里的坎坷唏嘘伤感一番,提起死去的王昌河和程氏夫妇,几个妹妹眼眶通红。
“要是爹娘还在就好了,咱们家再也不用受大伯三叔他们的气。”三花抹了把眼泪,只心疼自己的爹娘,而对自己的遭遇却只字不提。
“对了大姐,我们启程前,南山村的孙义过来了一趟,把田租送了过来。”提起南山村旧事,二花突然想到了这茬,“听说,听说曾氏没了。”
当初王昌河夫妇死后,就是曾氏做主发卖的姐妹几个,无论是二花还是三花,心里最恨的只有那个老婆子,刚才三花提到了王昌江和五昌海,独独漏了曾氏,那是连个称呼都不屑给她的了。
她们都清楚,要不是有大姐突然变得强硬起来,她们姐妹几个还有没有命活到今天都两说!
“曾氏没了?死了?”这会儿听二花这么说,顾嘉都还有些诧异。
虽然上次曾氏伙同王昌海上门打秋门的时候是不见得过得多好,但身子骨看上去还挺硬朗的,还直接跟她动手呢,怎么这么快就死了呢?
再说顾嘉专程吩咐过孙义,只不让她们母子再出来捣乱,可别给使什么绊子吧,如果老老实实的耕作,应该也不会饿死人。
“是,三叔,是王昌海太坏了,他自己好吃懒作,田地里的活都指望着曾氏一个人干来养活他一家子,结果,结果有天她生着病迷迷糊糊的,摔倒在水田里再没起来,等人发现的时候都硬了。”
到底是亲生的奶奶,二花说起三房那一家子的事,语气低沉,透着几分无奈。
“好!死得好!这就叫恶人自有恶人磨!”
二花被程舅娘救了,又是顾嘉最先接回家去的妹妹,在外面没有经受过太多的折磨,心性要柔软很多,但三花就不一样了。
虽然她被卖的时候才十来岁,但到底是懂事了的,自然知道自己家的磨难全都是拜谁所赐,见惯了人心的险恶,自然对曾氏、王昌海这样的恶人同情不起来。
“人死如灯灭,过去的事都过去了,咱们也不必为别人做的恶总折磨自己,只要咱们自己过得好好的就好。”顾嘉把手放到三花的头上揉了揉,这个小姑娘吃的苦太多了,在为曾氏的死叫好的同时,她自己的心里又何尝不正为再次揭开伤疤而痛苦?
“人活在世,要感激所有给予自己帮忙的人,但也要学会放下给我们苦难的人。”
“要不是曾氏作恶,咱们现在会怎么样,大家想过没有?就算是平安无事的活了下来,现在也只能是南山村里的耕种人之一,每天为吃饱肚子劳碌,哪里能见识到现在如此多采的风景?”
顾嘉虽然不是热衷灌鸡汤的人,但她看不得三花这个小姑娘的心思太重。
人心总共只有那么点大,如果一个人把仇恨记得太重,便少了记住欢乐的地方,总对别人做过的恶念念不忘,便体会不出自己拥有的美好,这样的人生太沉重了些。
三花明白大姐要表达的意思,自从跟大姐相遇之后,她便一直被庇护在大姐的羽翼之下。
买下兰桂坊、从胡家人手里把她救回来,但更让她感动的是,大姐尊重她的心愿,给她请名师教习琴棋书画,圆她想要做花魁的梦想。
这一点任谁家都不可能答应,三花甚至觉得如果爹娘还在世,宁愿饿死也不会让她继续留在青楼里的。
这样的大姐,一心为她的着想的大姐,所说的话又怎么会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