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那是一碗苞米面甜发糕,要换以前悦儿跟苏枳也断是不吃这个的。可现在这东西对于他们家来说,也是好东西,孩子们都愿意吃。
村里人有很多人家像刘老实家一样,当然是像他家表面做给别人看的一样。一天煮一锅大馇粥,全天就是粥就咸菜疙瘩吃。
张老二媳妇儿这一句话把憨厚老实的王大嫂说的,这脸上顿时就红了。
可寻思着东家交待她的事儿,就红着脸搭话:“妹子,你这针线活挺好啊,你说我就不行,做不出你这么板整来。”
张老二媳妇还是那副样子:“有啥做得出做不出的,就是想做不想做了。你那是家里人多有倚仗,偷了懒也没人说。我们这单立户的,指望谁去呀,啥啥不得自个儿动手。”
呃,王大嫂是个老实人,的确是个老实人,她想,如果她像老三媳妇儿一样,可能会揍这张老二媳妇儿一顿吧。
这嗑还得唠,王大嫂又问:“大兄弟是当兵呢还是在外边儿干活呀?”
“你们这王爷家的下人都眼珠子长脑瓜顶上吧,全屯子都知道我家男人在镇里当厨子,就你家不稀罕知道啊。”
说着又瞥了一眼那碗苞米面发糕,撇了撇嘴:“我家男人十六七那会儿就当厨子了,就这苞米面发糕我们可咽不下。见天儿的那饭馆子里的折箩拿回来都吃不完,下黑晚儿的拿回来一盆,那就够吃一天了,剩下的还得往泔水桶里倒。那精米饭大馒头的,我家娃都一边吃一边喂鸡,就这苞米面,都多少年不预备,预备了也没人吃。”
王大嫂这话接不下去了,就愣愣的坐在那儿。张老二媳妇儿这提起话茬就不想收住,又接着说道:“要我说你们给人家当下人有啥好,那王爷都给贬了,落帔的凤凰不如鸡,你瞅瞅,你们就跟着吃点苞米面大发糕就当好玩意儿了。回头怎么样,还不处处受人管。你看我这日子多自在,不受谁管,吃香的喝辣的。往这屯子边儿上一住,谁也别想上我这占了便宜。”
王大嫂寻思寻思,这也没法好好唠嗑了,就起身道:“那妹子你先忙着,我也得回去了。”
说着就端起自己拿来那碗寒碜的发糕就要走,张老二媳妇儿却开口道:“那发糕就搁那桌子上吧,下黑晚的也给娃儿们尝尝,让他们知道给人当下人都吃的是个啥,可得好好学厨子去。”
王大嫂把发糕放到炕桌上,拿着碗就出去了。
经过那各种难闻气味混合,又苍蝇轰轰乱飞的厨房,到了鸡鸭屎和烂菜叶子遍地的院子,再走过长长的院脖子,出了张老二家正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