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七能上朝者,皆为五品以上官员,他们中十之有八乃衣冠士族出身。
今年进士科及第者,至少有一半,与在场的官员沾亲带故。
魏王此言,无疑与大半个朝堂为敌,尤其指名点姓户部尚书陈靖之子及第就是以势托之,而户部尚书陈靖曾是魏王之父——已故怀德太子的伴读,魏王此举可谓是自断一得力臂膀。
又当朝官员都乃魏王祖上沈氏旧臣,加之自古帝王无不传位子孙。是故,在众文武官员心中,女皇与高宗的子孙才是最为名正言顺的天潢贵胄,未来的皇位继承人。
然,魏王如今将他们一众官员置于对立面,饶是他们心中还有沈氏皇族,却如何再拥立魏王?
震惊魏王所奏之后,除个别寒门出身的官员附议应正科举之风气,其余绝大部分官员皆是缄默,俨然已对魏王心生不满。
以古道安和古道思兄弟为首的古氏族人拥趸者更是心中得意,魏王作为女皇长子怀德太子唯一的嫡子,又有女皇之子一被囚禁于巴蜀之地、一被囚禁于洛阳,魏王当是下任皇位的不二人选,却毫无一点政治才能,在当下这种关头,居然为了可笑的“以正科举之风”,与当权官员为敌,失去了沈氏旧臣这个最大的支持,还如何和他们古氏相争?
也在这时,魏王作为自幼养在女皇膝下的孙子,也是唯一被女皇亲自抚养的孙子,其优势便凸显了。
魏王有理有据,陈义则及第确实是徇私作弊,女皇自当问责,却举重若轻,夺陈义则本次科举成绩,贬主考官礼部侍郎郑宏为延州刺史,随之竟一反登基至今,一直以来以笼络高官及门阀的行政手段,站到了魏王一边,认为科举当唯才取之,让众人荐贤给主考官,乃推荐真正有才之人,而非为私举荐,全然不顾“行卷”和“请托”之风,根本就是女皇自己垂帘听政之后才越演越烈。
至于本次科考成绩,为了让魏王少得罪一些朝臣,也是一贯的施恩于众朝臣,女皇并未勒令众举子重考,只命原主考官户部侍郎姚崇重审及第考卷。
三日后,户部侍郎姚崇复命,余下二十五位举子皆当通过。
女皇又亲自审前五名的试卷,并让魏王陪同,前五者虽五之有四乃衣冠士子,但皆是名副其实,尤是状元郎崔尧,不愧是清河崔氏嫡系子弟,文采出众,女皇赞誉有加。
遂,魏王又奏,此五位进士的试卷,当公之于众,以消寒门举子之怒,也为本次凭实力及第的众进士正名。